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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傒横了儿子一眼,对他私自找相师到相国府来的行为很不满,“我看你是没打算禀报!要不然,对东郭先生这等稀客,你怎么能在偏厅会见?”
他又转头看向相师父子,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久闻东郭先生大名,犬子失礼了,是老夫管教不严。”
东郭先生摸不准他意思,只得陪着打躬唱诺,恭维道:“先前令郎令爱容貌皆似相国,今日一望,果清奇异然,贵不可言!令郎令爱,皆因相国而贵。”
这话叫旁边的高封吓了一跳,士人都知,早年东郭先生供职汉庭,观相称骨,从未看错分毫,为当世一绝,这样一个人的嘴里能说出“贵不可言”这样的判句,当然令人惊讶。
高傒却哼笑一声,似乎并无波澜,道:“诚如东郭先生所言,傒不敢忘也。”他挥了挥手,不愿多言,对左右道:“送二位先生好生歇息去吧。”
直到东郭父子消失在门外,高傒面上的笑容还在,但他扫了一眼愣在一旁的儿子和女儿,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
“你们刚听见他的话了吗?他说……‘又一个月相’。”
高封有点不明所以,“是,听到了,父亲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高傒道:“月相之辞,有‘又一个’,那必然就有‘第一个’。封儿,你将相师父子留在府中一日,差人问他个明白。”
“他们若不愿说,可怎么办?”
高傒的语气轻描淡写:“若一日后还问不出什么,除之便是。”
高封愣了半晌,才应声道:“唯。儿子就去办。”
……
高氏的后院,有一处专用于惩处下人的屋子,位置很隐蔽,东郭父子当夜就被带进这件阴暗狭小的屋子里,一番严刑拷打,直打的皮开肉绽,不过几个时辰,那小东郭就先受不住了,一五一十的招出来。
那老的始终咬牙硬挺着,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事情的结局。
他只是在儿子招供的一刻幽幽出声:“辰为青龙,巳为腾蛇,早前被蛇咬时,便是祸事的应兆!我命不久矣。”
“父亲…”小东郭眼中流下血泪来。
老东郭道:“平日叫你寡言,你不听,非出去显摆,这回长记性了吧。”
高封在门外侧耳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踢门进去,一身凶煞气,早不复白日时恭恭谨谨的模样,喝道:“什么青龙腾蛇的?老先生最好话说清楚些,免得更受皮肉苦!”
“哈哈哈哈…”东郭先生忍痛大笑,“当年先王将我免职,送出沣都,也从未对我有半分怠慢,更不消说这棍棒相加了,你当是为何?!”
高封对上老者灼灼的目光,那目光仿佛有种能看穿一切的力量,看的高封立时如芒在背,渗出一身汗来。
然而还不等他回避,老者又道:“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辰龙巳蛇,一先一后,月相盈亏,一真一假,假为真影,真于假藏,真可变假,假可变真……”
“什么乱七八糟的!”高封急了,伸手指了指奄奄一息的小东郭,“赶紧好好道来,不然汝子性命不保!”
老者却一副释然的表情,不惧反笑:“别急嘛,还有最后一句——辰隐蛇现,指日而期,辰现蛇隐,千秋可待!”
他话是对高封说的,目光却移到儿子身上,缓缓道:“这下可学会了吗……”
他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垂下头去,家奴发觉不对劲,上前一查,已然断气!
想来是方才一番严刑逼供,老者早就不堪折辱了。
高封吓得往后一退,不敢再看,活生生的打死了个人,这娇生惯养的相门贵子哪见过这般残酷景象,他“哎呦”一声,掉头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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