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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侧身让艾尔玛通过,微笑着往外走:“那么我现在就请医生为您签署出院许可。”
艾尔玛拘谨地站在床边:“您刚才在喝药,我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立刻向您问好。”
“请坐,”迦涅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在床头柜里翻找,以闲聊的口吻问,“昨天让你受惊吓了,其他人都没事吧?”
艾尔玛坐姿端正,双手交叠放置在身前,闻言,她的指尖别扭地绞在了一起。她停顿片刻才说:“防护壁外没有人受伤,很多人都说那是个奇迹……”
“那就好。”迦涅没抬头,她终于在一堆给病人消遣的读物下面找到了信纸和羽毛笔。
“我要写个便条,麻烦稍等。”她说着刷刷几笔报了个平安,召唤出妖精信使送往流岩城,而后提笔写送往千塔城宅邸的另一封短信。
艾尔玛耐不住寂静,找了个话题:“您好厉害,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喝完一整瓶灵性药水,我第一次喝的时候直接吐了。”
迦涅第二次送走妖精信使,抬头向艾尔玛会意地弯了弯唇角:“我也吐过。”
喝灵性药水喝到吐大概是每位法师的必经之路。迦涅能坦然豪饮这恶心的药水,也只是因为她经受严苛的训练时常常濒临魔力枯竭,每次都免不了喝上几瓶恢复魔力。
“真是难以置信,居然至今也没人改造出好喝的灵性药水……”艾尔玛嘀咕到一半就迟疑地顿住,坐得更直,“总之,您没事就好。”
“多谢关心,”迦涅靠在床头,口气温和地询问,“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艾尔玛眼神闪了闪,有些慌乱地避开了迦涅的视线:“我……”
迦涅大致猜到对方的来意,没有催促。
艾尔玛重新坐直,诚恳地看着迦涅的眼睛,艰难地说道:“我负责封闭场地,却出了那样的事……是我能力不足。我愿意接受处罚。”
说着说着,她的耳朵和脖子都红了。
迦涅没有立刻答话,安静地注视了艾尔玛片刻。
褐发法师开始还坐得十分端正,但在迦涅探究的注视下,她很快不自在起来,几次想要在椅子里挪动身体,都强行忍住了。
艾尔玛还是有些怕她,也并不完全认可她这个队长。迦涅做出判断。但她刚才的检讨又不像是出于对她的恐惧,而是习惯性地遵循某些朴素的法则行事——
比如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应当亲自向被波及的人道歉。
迦涅不讨厌这样简单好懂的人。她原本还想问艾尔玛,在旁观者的眼里最后是她还是阿洛赢了,但对方大概会把这个问题视作刁难。
她于是适时挪开视线,不再继续用无言的注视给对方增加压力:“你知道那场较量的真实性质。”
艾尔玛张了张口,几乎要问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决斗,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迦涅没注意到对方的复杂心绪。她看着病房窗外的雨云,声色很淡:“是他低估了我的法术强度,让你承担了本不该承担的责任。”
顿了顿,她哂然摇头:“总之道歉就不必了,更不要说什么处罚。”
“不,我还是……”艾尔玛站起来又坐下,一时显得有些踌躇无措。
最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从小提包里摸出一枚蛇形护符,双手拿着递过来:
“这是我请家里长辈帮忙一起制作的护身符,可以帮助您加快吸收灵性的速度。您或许不需要,但无论如何,请您收下,祝您早日康复。”
“谢谢。”迦涅接过银质护符,精细的蛇鳞纹路触手立刻传来淡淡的暖意,让人想起冬日隔着玻璃洒在脸上的柔和日光。
她讶然多看看了艾尔玛一眼。这护符的制作水准相当高超。
但这一看,她就连带着看向门边,眼睛霎时瞪大:
穿着宽松病号服的阿洛正慢吞吞地从病房门口晃过去。他状似不经意往房间里扫了一眼,与迦涅恰好视线相撞。
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某个滑稽的细节:阿洛头上缠了两圈绷带,脑袋两边各有一蹙头发从绷带下逃脱,不服帖地翘得老高,像动物竖起的耳朵。
她险些笑出声来,但又觉得不该被阿洛逗乐,表情顿时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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