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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现在回你房间再睡一觉吧。”
“今日重九,城内无宵禁,满城游人如织,我请你去喝点酒怎么样?”
“不想去。”
“秋风宜人夜色清雅,你不想去?”
“不去。”
看到赵执苍白的脸色,谢赓一愣,关在天牢不见天日三个月,仿佛把这个人的一部分关没了似的。那双褐色的眼睛依旧目光锐利,却深沉沉地,叫人看不清里面的内容。他想,他不会记恨陛下吧?
“我今日还真是想念鹤鸣楼的舞曲了,你必须得陪我去喝一杯,也当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你订了雅间?秦淮河的雅间不是百金难求吗?”
“没有,碰运气吧,跟游人一起挤在楼下听也行。”
谢赓将赵执强行拉到街面上,全然不顾赵执脚还肿着。人多不能骑马,两人挤在游人中,向秦淮河北岸走去。
李秾正倚在一处临水的栏杆边听得出神,忽然听见有个煞风景的冷峻声音传来:“这就是人间难得几回闻的鹤鸣楼歌舞?也不过如此。”
李秾疑惑地睁开眼,不远处的水面停着一艘小巧的画舫,在河上一排精致豪奢的画舫中并不起眼。
她心中正思念父亲,于是没好气冲那人说道:“明明就很好听,你这样说,当真是对牛弹琴。”
话刚脱口而出她就后悔了,那人却没有搭理她的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谢赓看得出来,赵执说的根本不不止是楼上的音乐,他只是心情欠佳。
赵执坐在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时辰前那宫中内宦给他的橘子,作势要扔到水里,被谢赓一把抢回怀里。
“赵君刃,你疯了?这是御赐之物!”
“我不想要。”
“陛下给的你就得要,别给我犯浑了!我看你是蹲大牢还没蹲够。”
谢赓把橘子重新塞回他怀里:“你好好收着吧,难保附近没有陛下的耳目,当心你的皮肉!”
说话的当口,画舫游得离岸边近了一些。赵执看到刚才小声抢白他的人,那人一脸病容,身体瘦弱,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既不像下人,又不像商户,还有点像乞丐。
赵执冲李秾眼睛一挑:“小乞丐,你想不想吃这橘子?赏你了。”
李秾白了他一眼。
谢赓生怕他把那御赐的橘子丢了,明日两人都得治罪,连忙从赵执手里一把抢过来,全揣入自己的怀中。
他向岸上挥了挥手,指着赵执的脑袋说:“玩笑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儿有问题。”
赵执:“你怎么知道我头痛?”
看装扮,画舫上那两人都气度不凡,想来身份非富即贵,都不是李秾能够得罪的。李秾为自己刚才那句失言冒犯对方的话后悔,不敢再在原地多留。她趁人不注意飞快钻进了人群中,重新换了个地方,直到看不见那艘画舫,才停下来发呆听曲。
那人把她看成乞丐,想来,那些大人物也不至于跟一个乞丐为难。
注释:①南朝皇帝常以宫城栽种的橘树果实颁赐臣下,表示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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