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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真的是笨蛋。达米安已经在准备撰写第二个硕士学位论文了,而她还在和机械动力学的学士结业课程死磕。每次想到这儿,她都会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腹部。人体结构学是刺客基础课之一,她知道,在腹腔内,脐部和耻骨之间,存在着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生命孕育之地。
和生物实验室基因编辑、克隆选育出的流水线商品不同,达米安是由塔利亚分娩的亲子。
是不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存在这么大的差距?
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爱?
回忆总是让她陷入空茫的迷沼,塔米斯强迫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事情上。脖颈上的伤口已经干涸结痂,她擦拭掉血痂后就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她挨个检查了躺在地上的刺客们的状况,达米安对这些人没有留手,五个人中有四个已经停止了脉搏,有的人是睁着眼睛死掉的,绿色的瞳孔像是蒙了一层阴翳。
塔米斯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重重震动了一下,她扯下这些人的面罩,每个人都是男性,都有着和达米安相同的脸。她站在尸体中间,竟然萌生出想要离开这个大厅的冲动。
一只手突然拽住她的脚踝。她僵硬地把视线向下挪,是那个唯一的存活者。他同样拥有一双翡翠绿的眼睛,充满血丝,杀气淋漓,他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扣住她,嘶声说:“搭把手?”
她蹲下身,沉默地为对方做了一下简单的包扎。他最大的伤贯穿在腰部,只要再偏斜数厘米,绝无存活的可能。达米安不想让这些人……不想要让试验品活着。
真奇怪,脖子上已经愈合的伤口竟然隐隐作痛起来。
她忍住想要抚摸脖颈的动作,对躺在地上的男人说,“我会把你送到医疗组。”
“女孩子?”对方的声音有些怪异,似是惊讶。
塔米斯没有理会他,她思考着她能否独自把这个约莫有一百二十磅的人扛回医疗组,如果需要工具的话,得找什么工具进行辅助?她自始至终没想过寻求谁的帮助。帮助,在刺客中是一个稀有概念。
她的思绪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对方的手正以一种她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向脸袭来,铁面具就这样被扯了下来,她的鼻尖被面具的上沿刮到,令人产生一种极度想要打喷嚏的冲动,生理性的泪水盈满眼眶。塔米斯呆呆地看了一下本来应该在脸上的面具,又看了看对方。
对方的绿色瞳孔也盯着她,看上去有些呆滞,“真的是女孩子?”
塔米斯默默抢回铁面具,然后把对方的面罩给扯了下来。
塔米斯有理由怀疑,在先前的战斗中,这个叫做赫雷提克的克隆体中被达米安打坏了脑子。
互扯面具后,在去医疗组的路上,他一直试图知道她的姓名、代号、或者生产年份。塔米斯没回答,他就阴沉着一张脸。这种反应和达米安不虞的时候非常相似。达米安今年十岁,她九岁,赫雷提克看上去要更成熟,大约十四五岁?今天是塔米斯第一次和其他克隆体接触这么久,原来克隆体还可以比本体更成熟?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克隆体和本体从长相到性格可以这么像。
不过还是有一些不像的,达米安不会用平等的态度问这么多问题。他只会用命令的口气要求人把他想知道的东西一一吐出,就仿佛世界是一个监牢,而每个人都是他的囚犯,所有人都应该对他俯首。
塔米斯不明白,赫雷提克为什么执着地想要知道这些。她极少主动探究什么东西,她的世界比白纸好一些,上面画着一条线,底下的标注是刺客联盟。服从命令,她要做的就是绝对服从命令。母亲喜欢乖孩子。
赫雷提克可能不会受母亲喜欢。她的脑子里滑过这个念头。
少年人的莫名燃起的自尊不允许他倚靠着姐妹前往医疗处。赫雷提克蹒跚跟在她后面,咕哝着,“告诉我又没什么关系。”
塔米斯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等他一下,“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吗?”
“这样就可以知道谁才是更年长的那个了。”赫雷提克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
塔米斯看着他相较达米安而言更为挺拔身高和成熟的脸,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她把手掌放在自己脑袋上,然后水平切到赫雷提克身前。赫雷提克正好提步向前走,他的胸膛抵上她的手。
赫雷提克:“……”
小姑娘冷静地把视线投到他的头顶。
赫雷提克:“。”
“是催长剂。”他绷着脸解释,努力抹平想往上的嘴角。
“…哦。”塔米斯收回手。
她最后还是报上了姓名。
赫雷提克低声说,“T…看来我的确比你早诞生许多。实验室的命名习惯是字母表顺序,你诞生于最后几个批次。”
赫雷提克或许知道很多事情。关于试验,关于他们,关于…达米安。
但这些与塔米斯无关,她没有探究的欲望。她完成任务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在房间里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达米安负手站在窗前,听到开门的动静,转身朝她投来冷冷的视线。
“你去哪里了?”他不悦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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