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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他苦苦走了三个月,终于到了京城!
曾追站在巍峨的城门前,激动正要大呼,却被过往车马扬起的灰尘扑了一脸一嘴。
“啊呸呸呸!”他吐掉口中泥沙,然后颠了颠背上书箱,又整了整身上衣裳,拿着路引跟在商队后头进了城。
长安,他来了!
入城后,曾追与商队分手,往平康坊而去。
平康坊受辖于万年县,离国子监和皇城内的礼部贡院很近,四周又有许多官员的宅府,所以初入京城的举子,大多都会去这个地方。
曾追混在商队中时,便同商队把头打听好了,所以一入城,毫不犹豫便直奔平康坊。
来到平康坊已黄昏,无数香车宝马压着初上的灯火,停在各个酒楼、伎坊、食肆、面前。守在酒楼前招呼的,不止堂倌、娼妓,还有不少士子。
他们点头哈腰,拱袖将这些贵人扶下马车,然后赔尽笑脸,说尽好话,将那马车上下来那些王公贵族哄得越发得意,正经奴才只怕都做不来这份谄媚。
曾追看得啧啧称奇。
随着闭坊鼓声响起,街上来往的车马渐少,街道两旁的酒楼、伎坊客座满盈,那花楼上更是笙歌曼舞,红袖飘云,嬉闹调笑声不绝于耳。
曾追抬头看了一路,不免有些眼花意动,可意动不过片刻,脑海里便响起了学馆老师们的教诲,曾家的家训,还有他长姐手中的竹条。
他立即收心收意,颠了颠背上沉重的书箱继续朝前走,得先找个地儿落脚。
主街两旁的客栈、酒楼皆已客满,即便还有房,堂倌一见曾追这副穷酸落魄的打扮,便忙不迭地挥手赶人。
“咱们这样的酒楼,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能住得起的。”
“狗眼看人低!你怎么知道我住不起?”
“一晚万钱,可住?”
曾追的确住不起,他背着书箱灰溜溜走了,走不远后又转回来,不耻下问道:“那什么地方是‘我这种’人住得起的?”
那堂倌觉得这人有些意思,便替他指道:“往草芜巷里去,住那儿只要一百钱。”
一百文倒是住得起,曾追又问,“这草芜巷又往哪边走?”
堂倌也没掖着藏着的,“沿着街道直走到头,然后右拐入副街,过第三个岔口再左拐,拐进去后的第五个巷口里头就是了。”
曾追捋了好几次,才将位置给记明白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包酸梅干塞给堂倌,当作指路的谢礼,然后便朝堂倌指的方向去了。
“什么破烂玩意儿。”
堂倌想将纸包扔掉,却被窜出的酸香味儿勾得发馋,他看了看四周,剥出一颗扔进嘴里,脸顿时皱成一团。
酸!
酸过后却有余味,他犹豫片刻,将纸包揣进了怀里。
留着醒神。
曾追挨着巷口数过去,终于来到那堂倌所说的草芜巷。
他站在巷口,看着里头猩红的灯光,迈着迟疑地步子,慢慢地蹭了进去。
草芜巷不似主街繁华,却也有不少酒楼、雅舍。
曾追走往深处,巷道狭窄昏暗,道旁有不少暗门,门前挂着红灯笼。
有人进门后,灯笼便会被摘下,待人走后才会重新挂上。
“郎君,旅途劳顿,要进来坐坐吗?”一道声音自门后幽幽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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