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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岚好不容易哄得徐复祯止住了泪,又替她擦上脂粉盖住哭得微红的眼皮。
没想到徐夫人一进门,徐复祯又抱着徐夫人哭了一回,这回竟是怎么哄也哄不好。
徐夫人如今四十出头,穿了一件家常的银紫色海棠花暗纹罗裙,面庞白皙秀美,两道长至鬓边的柳眉平添了几分威严。
不过她此刻只顾搂着徐复祯轻言安慰,端的是一副慈母模样,哪有平日里管家的威严利落?
昨日徐复祯那一病叫徐夫人也跟着寝食难安,生怕侄女出了什么好歹。今日一听说徐复祯醒了便匆匆赶来,没想到姑侄二人一见,徐复祯竟扑进了她怀里大哭起来,哭得是肝肠寸断,恍若经历了生死离别般。
徐夫人搂着徐复祯,听她哭得凄楚,也不免跟着落下泪来。
徐复祯紧紧搂着徐夫人号啕大哭,将自己这几年所承受的委屈尽情发泄出来。
她何尝不知道这样的行径惹人生疑?
只是面对真心疼爱自己的长辈,她根本没法像在水岚和霍巡面前一样表演若无其事。就像是在外面流浪的孩子乍见父母,只想扑进他们的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
若非秦萧是徐夫人的亲生儿子,她恐怕能把重生前的遭遇都哭诉给徐夫人。
饶是如此,她还是将见到姑母的欣喜到后头的悲切委屈尽情哭了出来,哭到后面,只觉得嗓子干疼,胸口剧痛,这才止住了哭势。
徐夫人忙让水岚扶着她到床边坐下。
再看徐夫人的衣裳前襟,竟全被泪水打湿,染成了深紫色。
徐夫人用帕子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半是打趣半是心疼地说道:“你这丫头竟是水做的么,流了这么多泪,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哟。”
徐复祯紧紧咬住唇,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泪,可不能再哭了。
只是这时她也说不出话,只能坐在床边抽噎。
徐夫人在她身旁坐下,拉住她的手,柔声问道:“可是病里难受么?还是宗之惹你生气了?”
宗之是秦萧的表字。
一听徐夫人提起秦萧,她倒想起正事来。
她再也不想见到秦萧了,可姑母还在筹谋他们俩的婚事呢。
必须把这事阻止了。
可现在提出来,那也太令人生疑了,本来她这一病好就性情大变了,再闹着解除婚约只怕太引人侧目,况且姑母也不会轻易同意。这事还得徐徐图之。
不过,她不想见到秦萧,总还是有办法的。
于是她尽力平息了抽噎,对徐夫人道:“姑母,我前天去世子的书房,不小心撞见了外人。世子让我今后少到前院去。这事原是我的不对。如今我也是大姑娘了,总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跟世子厮混玩闹。我想着,今后也少叫世子往后院里来,不然被旁的人撞到,又不知要说什么闲话。”
徐夫人听她这般说,倒是放下心来。方才听她哭得那样悲切,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不就是两个孩子闹矛盾了吗?
不过侄女说的也有道理。
徐家子嗣不丰,兄弟姊妹都是打小一块长大,不讲究避嫌的。加上她有心培养长子和侄女的感情,便默许了秦萧经常到晚棠院找徐复祯。
如今看来,倒是该管一管。
一则两人到底没有成亲,该避的嫌还是要避;二则万一两个孩子不懂事搞出什么事来,于徐复祯的闺名也有损。
徐夫人当即道:“是姑母考虑不周。今后除了到老太太房里和我房里问安,再不许宗之到后院里头来了。”
又将徐复祯搂到怀里,宠溺地说道:“你宗之哥哥年前才谋了官职出仕,朝堂是非纷杂,他要是不小心对你说了重话,姑母先代他赔个不是。可不许再哭了啊。”
徐复祯依偎着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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