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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险些说漏嘴,忙改口:“听我们道观里的老师父说,夫妇俩生不出小娃娃,多的是男人不行。你怎知不是他的事?”
苏廷远一个八面玲珑的大商贾,脸上也差点挂不住,只能佯装咳嗽,掩饰尴尬。
夫人却一反方才的娇弱柔顺,脸瞬间冷下来,禁蹙秀眉,冷冷对海潮道:“孕育子嗣是妇人之事,分明就是妾的错,怎可诬陷郎君!这位小道长,请恕我冒昧,若是你再对郎君无礼,我只有送客了!”
海潮连生气都顾不上,只觉匪夷所思:“我明明是在帮你说话……”
夫人气得不轻,粉面涨得通红,捂着心口娇喘微微:“不劳……不劳仙姑操心,卑贱之身不足惜,诬蔑夫主便是侮辱我!”
海潮从未见过如此冥顽不灵的人,想出言反驳,奈何天生嘴笨,怒气上头就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梁夜抬手将她拦住,又对夫人道:“小师妹年纪小,口无遮拦,失礼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海潮没想到他胳膊肘朝外拐,气得嘴唇直哆嗦,忍了忍,没忍住,推开他的手:“我……我去找陆姊姊!”
说罢不由分说一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苏廷远道:“这位小仙师气性不小啊。”
梁夜望着海潮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收回眼神,淡淡道:“还有一事请教夫人。夫人可有什么仇家?”
苏夫人脸上闪过惊诧,虚弱地笑了笑:“妾不明白,道长是什么意思?”
梁夜缓缓说道:“那物在夫人床前地衣上写了‘血债血偿’四个字。”
他瞥了一眼苏廷远,又仔细端详夫人。
只见她脸上血色尽褪,恐惧溢于言表,他每说一个字,夫人便仿佛虚弱一分。
待他最后一个字说完,夫人颤抖不止,眼泪夺眶而出,仿佛再一次陷入了可怖的噩梦。
“阿青,阿青你没事吧?”苏廷远也失了镇定,顾不上有旁人在场,紧紧搂住妻子,“别怕,别怕,我在,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苏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苏廷远的袖子:“郎君,怎么办……她来了……”
苏廷远将她抱得更紧:“别胡说,这都是你胡思乱想罢了……”
夫人整张脸都埋进了苏廷远的胸膛上,可还是奋力挣扎着,状似癫狂:“她来了,苏郎,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别说了!”苏廷远打断她,“这些都是你的臆想!阿青,你病了,你病了知道么?都是假的!”
他抬起头看向梁夜,眼中有了恼意:“在下早就说过拙荆不可受惊吓,仙师为何屡次以言语相激?”
夫人瑟缩在丈夫怀中,低低地啜泣。
梁夜道:“陆陆师妹粗通医理,可以替尊夫人看一看。”
苏廷远断然拒绝:“不必了。多谢道长好意。拙荆有人诊治,不劳令师妹。”
说罢向门外道:“浣月呢?叫浣月来伺候!”
片刻后,一个着青衣的身影低着头,匆匆走了进来。
梁夜向夫人道:“请尊夫人好好歇息,在下明日再来打扰。”
苏廷远道:“仙师慢走,请恕在下不能相送。”
刚走到门外,身后传来苏廷远压低的声音:“叫你在门外守着,方才去哪里了?”
梁夜的脚步一顿。
那婢女不知回了句什么,声音极低。
苏廷远又道:“仔细看顾好你家娘子,再出岔子谁也帮不了你!”
梁夜驻足片刻,直到房中除了夫人的啜泣声,再无别的声音传出,方才向程瀚麟所在的东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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