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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回头看看丛欣,又看看陆总,两边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还是走了。
丛欣进屋落座,错身而过的一瞬,正遇上那个年轻女人的目光,陆鑫荣已经关了门。丛欣只来得及看清她胸前的名牌——AppleSun,孙苹。
丛欣问:“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陆鑫荣哈哈笑笑,转而问她,“丛总找我有事?”
丛欣也没再问,言归正传。
听完前面几个部门的反馈,陆鑫荣知道锅已经甩了一路,也不绕弯子了,开口就跟她诉苦,说:“前厅等房,其实不是我们做房速度慢,是因为布草跟不上,我们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一般五星级酒店都有自己的布草清洗设备,但江亚饭店在城市中心,又是老建筑,没有足够空间容纳大型设备,店里的洗衣房只洗客人的衣物。所有布草,包括客房的毛巾床品,餐饮的餐巾桌布,全都外包给专业的洗涤厂清洗。工厂每天派车送来净品,拉走污品。
按照陆鑫荣的意思,这一环扣一环的流程中出现的问题,归根结底就在布草的流转上。
“但现在已经是3.5倍的余量了。”丛欣说。她在那些交接材料里看到过这个数字,也就是平均每个房间有3.5套床品和毛巾的配备,高于一般五星酒店的标准,照理说应该是足够的。
“对啊,”陆鑫荣点头确认,而后转折,“但我们这里情况特殊,客人大多只住一晚。按照床品每客一换的标准,等于每天都要换一套,再碰上旺季,需求量真就是特别大。”
丛欣提醒:“这才六月份,暑期都还没到呢。”
陆鑫荣摊手,倒是笑了,说:“要么丛总帮我们找业主代表反映反映,再给我们增加一点布草的预算?”
丛欣也跟着笑起来,知道这是在告诉她,情况就是这个情况,想要解决问题,只有加钱。
她早看过布草交收的现场,那是在酒店后门,每天有辆卡车停靠卸货区,后面货柜打开,清洗干净的白色床单、毛巾成捆地装在带轮子的转运筐里,从车上推下来,被房务部员工送去客房楼层。
卸完净品,当天做房之后换下来的污品也装在一样的转运筐里交给司机,清点之后,双方确认数量和种类,签字交接,再拉去工厂清洗。
丛欣在旁边看着,问司机:“师傅,每天交接要多长时间?”
司机正蹲在地上分类,头也不抬地回答:“总得三四个小时。”
丛欣说:“这么久啊?”
司机手上没停,嘴上给她解释:“净品的交接是很容易的,全都是熨烫折叠好的,分门别类,装进转运车,基本不用数,就知道数量对不对。但你们换下来的污品就不一样了,毛巾床品都堆在一起。尤其是重污的,需要特别处理。要是到时候数量不对,或者没洗干净,你们也不可能收啊。”
丛欣也蹲那儿跟他玩笑,说:“重污和普通的价格也不一样吧。”
司机嘿嘿笑,继续点数。
转运筐的尺寸是按照叠好的布草配的,但这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毛巾都形态随意,体积大出许多,有些拖到地上。平常从装卸区走的不光有布草,还有生鲜食品,这地面绝对算不上干净。
丛欣看见,捡起来,塞进车里。司机也看见了,说:“没事,都能洗掉。”
丛欣说:“可那样就算重污了吧?”
司机又嘿嘿笑,在心里想,五星级副总经理,为一条床单贵了几块钱洗涤费啰啰嗦嗦。
丛欣知道,布草的流转是存在问题的。但她也看过房务部做房,症结并不仅仅在某一处。再加上刚刚看到的那几个清扫员,更让她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但这时候面对陆鑫荣,她却没再说什么。她要把这件事先晾一晾。
那天是星期五,紧接着的那个星期六是她入职江亚饭店之后第一个休息的日子。
就是在那一天,她去沈宝云那里拿了十一楼那套房子的钥匙。行政部租下来之后,是请人打扫过的,但她还是又收拾了一下,再去买了些日用品放在里面。只厨房没动,估计就算准备了,住的人也看不上。
而后,她就去机场接了时为。
*
隔了一个周末,再回酒店上班。丛欣还是像往常一样,跟着早班的时间到店,去办公室换了制服,再四处巡视。
只一件事例外,这一天是时为入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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