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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归什么案,但天子一令,群臣皆起,只是未料李崧竟敢反抗,宴席上混了好些他的守卫,他不退反进,直接就向上首去了,”尤典顿了顿,话音一转,“不愧是上过真战场的血性,京都这些囊怂哪真的经历过这种场面,差点叫他得了手,多亏穆……侯爷反应迅速,挡住了他,两方人手就地缠斗起来,本来相持不下,不过想来李崧荒淫久了,刀便生了锈,被穆侯爷打退…..”
他兀自将所知一五一十道来,一时并未察觉对面人脸上的松缓全数消散,已是一片冷凝。
不对。
李崧既然炸了他的兵库,那他选的后路便该是矢口狡赖,拒不认罪。
即便他上了头要破罐子破摔,也应当取人不备,先发制人。
而他却在下捉拿令之后才反抗......
明显是,为情势所迫,走了这一步死棋。
所以不对……
“……李崧在混乱中被人刺中了胸口……”
裴瑾在沉思中顿住,一身血液骤然冻结,“李崧死了?”
见裴瑾脸色不对,尤典连忙解释道:“没!穆侯爷当时离得近,甩了个什么东西出去将刺人的一下打飞了,李崧只是昏死过去,经太医的诊治保住了条命,现下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凝结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裴瑾听着,后背方靠上后壁,缓缓闭上了眼。
屋子到底空了很久,一股陈木的气味若隐若现,门窗未开,阴沉沉的气息将整个屋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裴瑾毫无血色的脸,在这气息中白得诡异。
尤典心头泛起一阵难言的闷堵,难以忍耐,他走到窗边,把两边的布帘挂起,接着将紧闭的四扇木窗一扇一扇打开。
“咯吱”一声,刺眼的白光喷涌倾泻,熠熠灼灼,使屋内的一切无所遁形。
一如火光冲天而起的那一瞬。
闭着的眼眸在这一刻猛然睁开,“詹兆渊呢?”她眸中寒芒乍起,霎时投向那片昼光前的人影,“詹兆渊什么反应?”
开窗的尤典愣了一下,“詹......詹兆渊......”
他脑中飞速划过收到的所有情报,詹兆渊......詹兆渊......尔后,他倒吸了一口气,先前细碎的怪异之感终于浮出脑海——詹兆渊没了!
并非人不在,而是......
他唰地转过身,就见床上的人业已站起,对他说:“尤叔,你速派人去给萧淮送个口信,看住大牢,不得任何人面见李崧,一应饭食需严格检查......”
突然,声音停顿住,“不,不用了......”
漫涌而出的阴雾如潮水般退散,雾中的人神色毕现,已然平静无波,只听她说:“老师也在京都,我能想到的,他亦能想到。”
余下死寂在空落的屋内蔓延开。
良久,抿得殷红的双唇微启,扯出一抹扎眼的弧度,唇瓣翕动间漏出一声呢喃:“尤叔,我这把刀,竟叫敌对也握住了刀柄……”
“小阁主......”
尤典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经过方才一岔,他已经大致明白了原委,合着磨得霍亮的刀,一头扎进的是块死肉,还差点拔不出来,这叫刀多憋屈啊!
他看着自家小主子惨白的脸,一下怒从心起,瞬间便填满了整个胸膛,破口而出:“詹老儿忒阴毒,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了,也不晓得积点阴德,还做这卸磨杀驴的歹事,真!真!真恶心!”
那漠然的面壳骤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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