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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谢家出事之后,谢仪习惯了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冷静躯壳下。
这还是她头回彻底决堤眼泪。
控制不住地朝着谢谨扑上去,试图要抢夺谢谨手中的剪子,却被他一把推开:“我们早就不需要了!”
“谢仪,我们在边疆生活得很好!”
“你为什么非要将我们接入京城?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自己多找回两个拖油瓶吗?”
营帐不大。
谢谨的冷漠腔调灌入谢仪耳畔的刹那,她正吃痛地扶着撞在桌角上的腰,根本撑不起力气直身,却还是要努力地安抚:“你和父亲是我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了。”
“在我的心里头,没有人比你们更重要,怎可能就是拖油瓶?”
“兄长,你不是想要科举入仕,走父亲从前言官之路吗?我已经快要为你打点好一切了……是不是父亲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到底去了哪?”
谢仪攥着兄长衣角。
粗布麻衫,生活在京城富贵窝中的谢仪还从来没有摸过这样粗糙的料子。
她几乎能够从此窥探,谢谨这些年来在边疆究竟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科举?父亲?”
谢谨冷笑一声:“谢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年没有摸过书卷了?我现在就连三岁启蒙的小子都不如,你就算让我能以其他人的身份参与科考,我也根本考不上!”
“至于我们的那位好父亲……”
言至如此,谢谨没有再说下去。
牵着谢仪的心更加生疼,煎熬的愧疚几乎快要将她尽数包围吞噬。
他们的眉眼生得很相似,可如今,却是完全不同程度的沧桑。
谢谨看着谢仪滑落的泪珠,最终放下了剪子,低低叹息:“我刚刚听他们都唤你一声谢姑姑。”
“这些年来,你能从罪臣之女做到今日,一定也有许多我无法理解共情的磨难。”
“阿仪,承认吧……我们虽是同根生,但却早就已经不是一路人了。无论你究竟是找谁将我和父亲接回京城,趁早让他原封不动地将我们送回去,京城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闻语,谢仪眼泪掉得更加凶猛。
兄长变了吗?
答案毋庸置疑。
可是,谢仪却能够察觉得到兄长抵抗面容之下所藏着的那份温柔,至少在对她好的这件事上……
谢谨永远都还是那个会因为她一句喜欢,而上山爬树,最终只能哭喊求母亲来抱她的傻小子。
喜她所喜,厌她所恶。
哪怕多年不见,他们兄妹间的情意一定不会有分毫改变:“谁说的?”
“兄长,我这些年来的唯一心愿只是想接你们回来。”
“你们若是更喜欢边疆那边,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回去,只要是能够一家团聚……哪里都可以,是不是?”
谢仪眸光叠涌下挣扎着坚定,她牵着谢谨袖口,眉眼中露出一抹恳求:“谢家流放边疆之际,我被充入掖庭后,我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过许多回,并不是觉得掖庭太苦无法坚持,而是我太遗憾没有和你们一起离开。”
“我只是想一家人在一起。”
熬了这么久。
她终于得到了能够接父兄入京的机会,谢仪其实并不是没想过他们怨她、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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