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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之一个时辰拔针后,季淮序亵衣已经被褐色的汗液浸湿。
“王爷好毅力,有当年关公刮骨疗伤的风范。”
季淮序无力的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用力的喘着气。
他的脸色苍白,汗水打湿了额前的鬓发,多了两分西施柔弱破碎的美,“苏姑娘还是莫要打趣我了,我怎么敢同关公那样英勇卓绝的人相提并论。”
他的血溅在了谢安之深褐色的麻布长袍上,季淮序抬手指了一下,“我刚开始不明白苏姑娘为何要这副装扮,现在倒觉得有几分道理。”
“我只是觉得这样方便而已,王爷没必要多想。”
“苏姑娘,热水好了,要现在送过来吗?”
齐映躲在门后,对着谢安之挤眉弄眼,谢安之愣了片刻,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边上的小厮吩咐着,“将热水抬进来伺候王爷沐浴吧,睡前再给王爷服一剂汤药。明日同今日一样的时辰伺候王爷药浴,然后一个时辰后再来叫我给王爷施针。”
“好的,苏姑娘。”
“那王爷,今日的疗程就到这里,中间若有什么不舒服的,让他们来叫我就好。”
“好,辛苦苏姑娘了。”
谢安之背上药箱朝他轻点了头就退了出去,一出门就拉着齐映到自己房中,“怎么了?”
“不知小姐可知道接任昭王殿下来会州赈灾的是谁?”
“好像听冰蕊说过,是二殿下?”
“对,二殿下人还在京城,可先行的暗探却已经到了,四处打探昭王殿下的下落,如今已经快要查到我们头上了,可如何是好?还望小姐明示啊。”
谢安之将药箱交给冰蕊,坐回桌子旁,安心的给自己和齐叔都倒了杯水,示意齐映过来先喝茶,“我们这次来会州下这么大一盘棋,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陛下知道,我们苏家只是效忠大齐,并没有谋反之心?”
谢安之喝了口茶,却炯炯有神的看着齐映,“不是,我们苏家有没有谋反之心,我想皇帝陛下比谁都清楚,谁家要谋反的不是圈地屯兵,买粮买马,最差也是勾结外贼。我们这些年却什么都没做,明里暗里都无愧于皇室和百姓。这次,我让你们先转移了会州两个县的百姓,而用我们自己的人顶替后才让会州雪崩,一是为了让伤害降到最小,二是为了告诉那些高高在上,却看不上我们苏家的皇室、官员知道,我们苏家对大齐的扶持,到此为止了。这才是我到这里一趟的目的。”
“可是,小姐,先祖以全族之资创立覆盖六国的商业版图,以四代人的心血坚持对大齐百姓的帮扶,不是为了让小姐有一天做出这样的决定啊。”
谢安之看着茶杯中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浮浮沉沉的茶叶,“那齐叔如何以为?苏家只是名声上好听,实际可支配的银子到底还有多少,我这个从未接触过经商的人都能看出来。你日复一日的呕心沥血,换来的真的是百姓的安居乐业吗?不过是大齐的高官和世家的越来越贪得无厌罢了!今日,他们敢挪用会州所有赈灾银两,明日可会对边关将士们的粮草下手?齐叔,你只能帮的了一时,如此下去,以整个苏家之力也不能撑到如今的陛下驾崩吧。”
齐映握着茶杯的手,似乎已经不能察觉手中热茶的温度,他何尝不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只是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他又有什么能力改变呢?
“小姐所说不无道理,只是,应当徐徐图之,不该如此决绝,该让他们有个适应的时间。”
“不知道齐叔可曾听过一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明白这中间牵扯到许多人情往来,许多齐叔无法忽视的利益交换,但是现在苏家是我当家,是我说了算,以前的事情我一律不管,谁的人情我也一概不顾,你要是有什么推拒不了的事情,尽管说是我不让你干的好了。”
“可是,小姐,这个世道如此,你不送的钱,有的是人上赶子去送。要真是像你说的这么干,我们苏家世代奋斗来的版图,终究会被人吞噬殆尽。”
谢安之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苏家现在不过两个可能,一个是为了大齐亏空的国库和贪得无厌的世家掏空家底,另一个就是在我手里,按照我的想法被别的商家蚕食殆尽,齐叔以为我会怎么选?”
虽然齐映认识谢安之的时间不长,但他就是有一种自信觉得谢安之会选择后者。
“我明白小姐的意思,我也会尽量不干预小姐的选择,只是小姐···”正说着,齐映也许是觉得自己坐在这里说的不够真诚,弯腰跪了下去,“奴才只有一个要求希望您能够准允。”
谢安之吓一跳,赶紧将人扶起来,可齐映却坚定的要跪着,“齐叔,您这是在做什么?我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见外的了。”
“小姐,奴才不是不知道你的打算,你这样确实是为了大齐好,既然苏家的命数就在这几十年,肯定是让朝廷早做打算为好。可是小姐,每天给他钱,一天不给他就记恨你!每天给他一巴掌,一天不给他就会感激你!您要是真的这样做了,奴才怕朝廷各处都会对苏家进行打击,甚至您的安全都会受到影响啊。”
“齐叔,你放心,既然我跟你说了这件事情,心中自然早就打算好了,最后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
“只求小姐不要波及到大齐百姓。”
“齐叔放心吧,我这次让人冒充会州百姓,不就是为了不伤害无辜百姓吗?我愿意以苏氏血脉起誓,日后的谋划都尽量不伤害到大齐百姓们的生命。”
齐映得了谢安之的允诺,才放心的站起来,“小姐放心,我齐映与苏家共进退。”
“齐叔,外祖当年果真没有看走眼,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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