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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说的高枕无忧,分明是落枕有愁!
还没给她机会把杨枝甘露里的小西米搓出来,颈椎病就快睡出来了。
她洗了漱更了衣,推开房门,铜钱串晃出清脆声响,院内鸟鸣阵阵,与下人清扫草坪上落叶的窸窣声交应。
“哈啊——”程扬知张大嘴朝天打了个巨型哈欠,哈到一半就在微眯的视线里发现了七少主,“——哈嗨!”
七少主身穿月白色长衫坐于轮椅上,脸上仍佩戴面具,左手拿着一把绘有兰花的折扇,身后站着一位目测年过半百、面容和蔼的男人。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忙碌,程扬知已然在七少主将轮椅驶至她面前的过程中打了一套军体拳。
“好巧啊。”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死嘴说什么呢人家的院子巧什么巧?
青天白日下也以面具示人,程扬知很难不怀疑他真为容貌尽毁。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他此话一出,还不等程扬知抱怨,站在轮椅后的男人抢先发言:“少主,永宁郡主是侧室,应当……”
“无妨,你们合乎礼节就好,我向来不守这些规矩。”七少主抬手打断,接着给程扬知介绍,“这位是胡硕,我的随侍。”
程扬知险些笑场,心问他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巴道。
费力憋笑后才想起昨夜金钗和玉簪的话,她抬起手左右摇摆,冲胡硕打招呼道:“胡总管好。”
“哎,侧少夫人。”胡硕朝她鞠躬作揖。
七少主右手手肘支在轮椅扶手上,拇指垫于颌骨之下,食指贴在鬓边,无名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面具。
“你先去忙吧,我有话同夫人讲。”
程扬知一惊,经昨夜之事,她心存忌惮,恐不能再与七少主单独相处。
“胡总管!”她赶在胡硕离开前冲上去挽留,“我,我有一事想同你打听打听。”
“侧少夫人,有什么事等您和少主聊完了,再问老奴也不迟。”胡硕笑出满脸褶子,把轮椅交到她手里。
程扬知留人失败,看着手里的轮椅把手,不忍在心里疑惑:这玩意儿到底是电动的还是手动的?
“不劳烦夫人,我可以自己移动。”七少主依旧保持方才的姿势。
她闻言即刻撒开这烫手山芋,举双手做投降状,一字一顿:“少主,有,何事,要与我,聊呢?”
七少主没有立刻回答,往亭子方向移动轮椅。程扬知不明所以,但也只能乖乖跟在他身后。
昨夜院中仅凭月光烛火,不曾看清亭中风景,在这扶光之下,程扬知才发现这亭檐如燕尾、湖水静如玉,天光云影绘于其间、荷花叶盘立于水面。
这可不是住在现代水泥盒子里能看到的美景。
“你很怕我。”七少主不忍打扰她的雅兴,沉默半晌才开口。
“啊?”程扬知回过神来,发觉七少主的话并非问句,“我不是怕……”
她转身面向七少主,视线越过面具直抵他眼眸,只一瞬便迅速移开目光。
好吧确实有点怕。
“是因我腿疾,还是因我不以真容示人?”七少主缓缓开口,薄唇确似无情,“抑或是……因我昨夜对你无礼?”
程扬知浅浅吸气,紧抿双唇斟酌措辞:“……都有吧?”
主要原因其实是她手里没剧本,心里难有底。
七少主得到这样的回答也不恼,反而轻轻点头,似是在他意料之中:“嗯。”
“嗯?”程扬知猜不透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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