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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叩谢皇恩,此时,浊公公凑近皇上身侧,尽管他尽量的压低声音,只因这空旷的殿中只有我们三人,我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
“送她走得如此的急,要不要先知会太子殿下一声?”
“或者……是端雩公主?”
“不用。”皇上摆摆手,轻叹道,“他若是肯,也不会留她到这个时候。”
我心中暗道:这个“他”指的怕是奕槿。
“是。”浊公公应声下去准备。
此时太极殿中只余下我与皇上两人,丰熙帝坐于高高的龙椅上,自上而下地俯视跪在地上的我,眼神幽邃炯然,犹带着一丝犀利,令我感觉如麦芒般细微地刺痛。
终于,他缓缓道,似是自语:“此时,她最想见的人应该是你了。”
长时的跪拜,我的后背有些蜷曲的僵硬,“是的,我毕竟是妈妈此生唯一的女儿。”
我说罢起身告退,朝他浅浅一笑,他凝视我叹道:“并不是十分相像啊。”
我道:“应该是,众生的面貌相像容易,却难找出神态气韵相似的两人。”
他微微而笑,冲淡了脸庞上的些许棱锋,“她把你教导得很聪明。”
“那么。”我恭敬俯身道,“皇上还有什么要转托的吗?”
浊公公亲自送我到玄武北门,将我托付给一个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车夫,“颜姑娘,一切小心。”
我转身上车,向他颔首示意。
马发出粗重的响鼻声,车夫在空中虚晃了一鞭。这时,浊公公却一个箭步上前挡住我,问道:“如果太子殿下问起,老奴应该怎么说?”
我料不到他有这样一问,一时间话竟凝固在舌尖,怎么也不知怎样说出口。
马车已徐徐启动,到后来越行越快。我撩开帘子,恢宏的朱红宫门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浓重的夜色掩隐中百丈宫墙后的九重宫阙,恍如浸在水墨之中的天宫一般。
皇上要我即刻出宫,而我此刻的心情却是异常平静的,对于宫廷谈不上丝毫不舍和留恋。
本来不想来的,不是吗?我靠着软垫随颠簸的马车,沉沉地睡着。
为我赶车的是一个长相粗壮的男人,应该也是宫中的侍卫,而且也是身怀武艺,否则也不会将我托给他送回集州。
清晨,晨光熹微如雾,细碎的金色阳光透过薄薄的帘子照进来,我伸出手,落在白皙的手心,就是极淡极淡的光斑。
我撩开帘子,看街市上络绎不绝的车马行人,耳旁传来小厮高亢地吆喝,扑面而来腾腾喷香的早点气息。
那车夫边赶车边道:“小姐,可知道我们到了什么地方了吗?”
当初,爹爹贬官,北上集州时行的应该也是这官道,只不过当时无心看,时间久了,也淡忘了。不过我们已连续赶路几天,应该接近集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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