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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深着呢。
崔骋序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卿,按律可入太元殿听朝会,自然也听到了那位泥腿子陛下今日叫整个朝野都为之震荡的话。
他抬起头:“阿耶以为该当如何?”
崔起缜沉默一瞬:“……世家的利益,应当高于一切。”
“包括兕奴的幸福吗?”崔骋序不偏不倚地对上他的眼睛,“不怪旁人会怀疑,早在我们与如今的天子定下联姻之事,崔氏便站在了天子身后。如今若为了此事公然与天子翻脸,阿耶安知天子的怒火不会牵连到兕奴身上?她与我们不同,身子柔弱,敏感多思,阿耶都忘了吗?”
想到前几日与兕奴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崔起缜顿了顿:“鹤之,当以大局为重。”
兕奴是他与丹娘的女儿,他自然心疼。
“再说,也未必一下就会走到逼迫天子退位的那一步。”崔起缜有些烦躁,“若广开恩科此事真落成了,朝堂格局定然有大变化。到时候天子有了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亲信臣子,如何会忍受世家再揽走一半乃至更多的权力?”
崔骋序微微扯了扯嘴角:“阿耶从一早就该知道,这位陛下,与之前的天子都不同。”
他不是个泥人儿。
相反,胆子还大得很。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狠心决定赌这一局。
筹码便是他们珍爱的兕奴。
崔起缜默言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先出去,容我再想一想。”
“别和你阿娘她们说,省得担心。”
崔骋序微微点了点头,沉默着出去了。
·
紫宸殿
周清盖上了茶盏:“陛下此举,是否有些过于冲动?”
陆峮正在翻找着往年的奏疏,听了这话只说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这道理你能不知道?”
周清仍有些犹豫:“可是一下子就将这几件大事都放出去,臣担心世家惊怒之下会联合起来反扑。”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英俊魁梧的天子熟练地扭了扭腚,露出他腰间的玄铁黄玉虎符。
周清闭嘴了,得,有兵权在手,他可不用愁。
“我们现在能用的人太少了。”陆峮翻开那堆奏疏,嗤笑一声,“鸿宁一年到十三年,三十六州郡里通过察举二科入仕之人仅十五人。恒督一年到七年,更少,仅八人。”
广开恩科并非是一时冲动的结果,前朝就有人提出过这个想法,只是被世家按下去了而已。
民间的读书人入仕无门,大多只能选择去门阀世家底下做幕僚。
他又念了一遍这些人的名字,很是陌生:“都不在长安城中做官,无论是外放还是就此没了声息丢了官帽,平民出身的官吏越少,他们对百姓真正需要什么知道的也就越少。”
“自一品至九品,大多都是门阀世家自己的子弟,这些见惯了风花雪月的贵族子弟,如何能知道天旱地裂,颗粒无收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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