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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但在林路深的记忆中他们从前似乎并不算多么亲厚,只是逢年过节会礼节性问候的关系——钟剑主动问候,林路深高兴就回他一句。
后来是怎么变得如此亲近的,林路深自己也记不清了。
可他并不在乎。就像他不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脑科学中心被踢出来。
脑科学中心。
每当这个名字被提起,林路深发自心底的厌恶、恶心和浑身冷汗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记忆可以被剥夺,但本能不会。
这一夜,林路深又做了噩梦。
他永远记不清自己在梦里见到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走过了什么路,却忘不掉那犹如被泥淖吞噬般的压抑、无助和愤怒。
和过去几年里的无数个夜晚一样,林路深在半夜醒来。房间里是冷而暗的蓝黑色调,他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空虚阴冷的房间——
恰如他自己的人生。
很奇怪。林路深不记得自己经历过什么,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真正意义上的人生,早已经结束了。
然后天亮。昨日的太阳又一次毫无新意地升起,照亮新的、重复的一天。
“早安,林林。”钟剑总是会在八点给林路深打电话,“起床了吗?”
“……刚醒。”林路深用困倦的声音回复。
“今天要去排练吗?”钟剑问。
实话是林路深根本就不想去。
剧场、表演不是他林路深的生命中会有的东西。他被套进一个不适合自己的框架里,扮演着一个演员,是如此的拙劣而格格不入——就像他在舞台上生硬地念着《冰山与湖心岛》的台词一样,那应该是田浩的角色。
“去。”但林路深还是爬了起来。
他不太有活着的欲望,却还是坚持呼吸、吃饭和尽可能的睡觉,可能是觉得就这样死掉会便宜了某些混蛋,怪不值得的。
林路深伸了个懒腰,洗漱后在镜子前用粉底简单遮了下黑眼圈,没吃早餐。他皮肤很白,一丁点的乌青都会分外明显,不遮的话走在太阳底下就活像是鬼显灵了。
比起人,林路深其实觉得自己和“鬼”的相似度要更高些。但大部分情况下,他不打算拿自己的真面目出来吓人。
田浩发了几条欲盖弥彰的消息,问林路深出发了没有、早上有没有吃、今天打算练到几点。
和过去的很多次一样,林路深一个字也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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