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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真越发心虚,以蚊呐一般的声音说了几句,朱闻顿时扯高了喉咙—— “什么?!好好一个女儿,竟被那小子骗了去?!” 压低的女音好似在说什么,朱闻仿佛在争辩什么,两人热切交谈着,春风日光和煦,仿佛也在笑看这一幕。 …… 风吹起重重罗帷,洁白柔莹的凉缎随风而舞,日光照得满室宁静,灿亮亮明晃,暖意沁入骨髓,让人醺然欲睡。 “好似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朱闻侧过身去,抚摩着疏真略微隆起的小腹,想起前尘往事,只觉得恍如一梦。 好似是前辈子的事了。 他一动,身上玄色明朱的四爪龙纹便熠熠生辉,映着日光,越发显得尊贵高华。 这般万人之尊的尊荣,却在他小心翼翼的呵护举止下,显得一点也不违和,流光日沐之中,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宛如天造地设一般。 疏真倚在榻上,自己也觉得懒洋洋不想动,闻言低笑道:“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年多而已。” “是啊,一年多了……” 朱闻回忆起一年多前,两人相见时的场景,心中不胜唏嘘。 千雪崩落之下,她气息奄奄,面带黥纹,一足已踏入黄泉鬼道。 初时,他并未将她放在心上,直到惊鸿一瞥间,为她无双才智所折服,不知不觉间,已是爱意深种,不可自拔……这一路走来,并非是风花雪月,而是伴着争夺燮王之位的血腥与无边杀戮。 这一年多来,她在他身后辅佐协助,虽有凶险,从来都是淡然轻笑。他却能看出,她眉宇间那份无边郁悒。 面上的重刑黥纹,隐然若现的智谋见识……他知道她来历并不寻常,直到狄王那微微一屈膝,那一声“长公主殿下”,才让他终于承认那个隐约已知的真相—— 她,竟是传言中那威临各诸侯国,扶持幼年天子的摄政长公主! 他也许该惊骇,也许更该愤怒,但凝视着她幽黑双眸,他却一字也不曾问起,只是轻轻一句——“等你想说的时候……” 心中不是没有疑惑的,但只想听她自己说,旁人那阴暗带笑的揭露,他连听都不屑。 直到遇上萧策,那个男人口口声声的痛责,却揭破一个惨然的惊天秘密——因着她并非是真正的皇家血脉,他们竟否认了她所做的一切,让她众叛亲离,落魄尘埃! 那一滴天子之血,就那么重要? 朱闻当时的激愤,至今仍在胸中激荡,而他记得,当时疏真眼中的水光—— 不再是惨痛忧悒,而是温暖感动,终于释然的笑泪。 “你在想什么?” 疏真的声音带些慵懒的沙哑,在他耳边轻喃低吐,朱闻这才回过神来,将她拥入怀中——这般美好的女子,终于是属于自己的! 再也不会有人让她遭遇种种不幸与非难……自己定会一生一世的保护她,再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有妊 回眼看着身旁虽然发问,却仍有些眯眼困倦的爱妻,朱闻笑了,笑意深入眼底,宛如西域宝石的明光。 他探起身来,拈起床头漆盘中的榛子,略一使力,捏出一条缝来,去了壳屑,细细拣了果仁,递到疏真唇边,“吃吧!” 疏真迷迷糊糊,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放在口中咀嚼,满口余香之下,有些含糊的咕哝道:“我以前不喜欢吃这个的。” “也许是这孩子喜欢。” 朱闻凝视着她隆起的腹部,眼中几乎放出柔光来,他环抱着爱妻的腹部,志得意满之下,也慢慢沉浸在午后的宁静之中,不知不觉间有些瞌睡了。 “这孩子真是口味独特。” 疏真一边低声评价道,一边毫不惭愧的继续吃着榛子,仿佛感觉到她的取笑,她肚子里仿佛有脚微踢了两下,让她一惊之下,睡意全无。 她干脆坐起身来,托腮打量着盘上的榛子,微微皱起眉,却仍带着些迷糊,“我怎么就突然开始喜欢吃它了呢……” 这个问题自从发现有孕后,问了无数遍。 越看,越觉得它长圆发亮,可爱的几乎让人想咬一口。 鬼使神差的,她拈起榛子,放入口中,咯噔一咬—— 清脆的果壳碎裂声,以及女子的微微惊呼,让朱闻顿时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场景,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疏真捂着腮,眉头都深皱到一起,几乎要涌出泪花来,“好硬!” “你用牙去咬它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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