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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娘子是一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嫁进来的,新婚还没过,就发卖了两个小娘,听说都是打得半死后让人伢子来抬走的。
之后更是以雷霆手段把后院里那些没名没分又不清不楚的美人给打发掉,这一年里她死死守着后院,愣是没再让一个新人入府。
偏这身体本主瞒着的事儿件件都能要她命,她这半个月最怕的就是见大娘子了。
还没到听风苑,舒晚晚远远的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走到院门口才听清是有人在哀嚎叫嚷,另有打板子和报数的声音。
舒晚晚趴着门框往里头看去,只见一群穿得五彩斑斓的小娘们正站在台阶下头,大娘子冯楚烟坐在房门口,手里端着茶盏。
一旁角落里一个家丁正扬着板子打得欢,打的是谁却看不清了。
舒晚晚脸上一苦,刚犹豫要不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转头就走,就见大娘子身边的茗青快步走了过来。
“小娘,大娘子正立规矩呢。”
瞥见冯楚烟放下茶盏往这边看过来,舒晚晚没敢再耽搁,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行了礼:“大娘子。”
冯楚烟看都没看舒晚晚一眼,还是茗青示意她跟小娘们站一块去。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也不多说什么,那边挨打的想必你们还不大认识,是前天刚给我敬了茶的孙小娘。”
冯楚烟顿了顿,抬手用帕子掩着轻轻咳嗽了几声。就这会儿,那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和着孙小娘杀猪一样的惨叫,着实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昨个夜里,西侧门的门房看到孙小娘偷偷摸摸在墙根底下私会外男。”
这话一出,小娘们跟炸开了锅似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冯楚烟静静看着她们,忽然抬高了声音道:“钱小娘,听说你跟这背主偷人的货色关系匪浅?”
被点名的钱小娘吓得脸都白了,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周围的小娘避如蛇蝎一般往后退了几步。
“大娘子明鉴,只因我跟她同是宜州人,她昨个晌午邀了我去喝了盏茶,也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钱小娘慌慌张张辩解。
“她偷……她的事我是一概不知啊大娘子!”
冯楚烟也不说话,端了茶盏,轻轻吹了两口气,抿了一小口,这才抬眼看她。
“既是不知,你怕什么?”
“这……大娘子,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真的只是聊了几句家乡事,她说她从小县里来,第一次知道京都没有宵禁,还说从没见过如此繁华……”
“行了。”冯楚烟皱着眉有些不耐地打断她的话,放了茶盏,起身看向角落,“也别打了,打死了脏了我的院子。叫前院的管家领了人,带上她那个姘头一起送到开封府去。”
说完冯楚烟转身就回了屋里。
茗青站在门口,看了看各位小娘,颇有些派头地道:“各位小娘也看到了,咱们大娘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往后行事得小心着些,大娘子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孙小娘的下场想必你们也都亲眼看到了。”
说完,茗青挨个看了一眼,才又道:“请各位小娘散了吧。”
茗青虽只是个丫鬟,但好歹是当家主母身边的人,便有不服气这番训斥的,也不敢开口,拉着扯着一溜烟的功夫就都走了。
舒晚晚落在最后头,临走往角落里探了探,那赵小娘趴在凳子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屁股上被打得裙子都染红了一片,想来底下的肉都被打得烂得不行了。
在法治社会长大的舒晚晚哪见过这阵仗,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尾椎骨涌上来,比这呼啸的寒风都冷冽几分。
她算是真真切切明白了,在这个时代里,做妾还不如做牛马。
她好不容易才捡到这条命,可不能不明不白死在这高门大院里。
她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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