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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庄青如回过神,努力放松心态后,捏起一根银针,抬起陆槐的左手缓缓刺入。
第一针的鱼际穴很快落下,庄青如下针的时候甚至没有感觉到阻力,紧接着,第二根、第三针、第四针也分别刺入尺泽、合谷、外关等穴位。
眼见着陆槐的身上刺入的银针越来越多,张承安忍不住问道:“不是说‘三针刺穴’吗?这都扎了好多针了。”
而且看起来庄青如也没有费多大力道,怎么他们却说的那么恐怖?
庄青如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施针。
薛家大郎君一边盯着陆槐的反应,一边抽空解释道:“所谓三针刺穴,并不是说只刺三针,而是在身体上的三处重要穴位上各刺一针放血,从而达到疏风解表、清热泻火之功效,在在现在下的是配穴,还未到真正的三穴。”
他虽然嘴上在解释,但心中的震惊一点儿也不比其他人少。
作为庄青如的大舅舅、薛老太医的亲子,他在医术一道也算是沉浸多年了,可从来没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敢用三针刺穴之法救人的。
况且庄青如手法之熟练、下针之精确,一看就知道非一日之功。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学到了这样的本事?旁的不说,单是于针灸之道而言,她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儿子薛执,甚至比他还要大胆。
阿耶啊,难道她便是你诚心期盼,又秘密教导多年的后继人吗?
无论薛家大郎君如何感慨,庄青如都毫无察觉,正如他说的那样,先前行的都是配针,真正的针灸刺穴马上就要开始了。
庄青如抓起陆槐的左手,感受到手心炙热的温度,她深吸一口气,捏起一枚银针刺入了他的少商穴。
不同于前面的快速刺入,这一针下的十分缓慢,甚至从张承安和游璟的角度都看不到银针在往下落。
不知过了多久,庄青如松开手,银针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薛家大郎君咽了一口吐沫,道:“拿碗来。”
游璟怔了怔,立刻送上来瓷碗。
薛家大郎君将碗放在陆槐手的上方,配合着庄青如慢慢将银针拔出,一滴血从穴位里冒了出来,顺着手指落下。
游璟等人一愣,还以为是要放出多少血,原来只是这么一点儿。
接下来庄青如又如法炮制,在陆槐的商阳穴也来了这么一针,反反复复地扎针、拔针、放血,足足花费了大半个时辰。
彼时的庄青如已筋疲力尽,她抽空瞧了一眼陆槐的反应,见他依旧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咬牙道:“能不能起效便要看最后一针了。”
薛家大郎君也面色凝重,沉声道:“最后一针至关重要,不能出错,你尽力而为。”
庄青如没有回答他,而是让陆管事将陆槐转过身,背对着她。
陆管事依言照做,让陆槐靠在他的肩膀上,后背面对庄青如。
大片雪白的皮肤落入庄青如的眼里,庄青如不合时宜地想到若是陆槐醒来知道自己被她看光了,会不会叫她负责啥的?
“大椎穴乃诸阳交会穴,若是再起不了作用,只怕他难逃此劫。”薛家大郎君的话拉回来庄青如的思绪。
庄青如回过神,静了静心,捻起最长的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地朝陆槐的脊椎上刺去。
三针刺穴之法古来有之,又在后世被一代代中医提炼发扬,成为中医退热最有效的法子之一,庄青如想起前世没日没夜对着穴位图和人体模型一遍遍练习的场景,穴位在她的眼里瞬间变得清晰可见,宛如透明一般。
她并不是对自己有信心,也不是想拿陆槐的性命来做赌注,她相信的是华夏历经千年的医术传承和底蕴,是那个发誓不愿再碰医术、却始终无法忘却初心的自己,是相信陆槐不愿就此离开世间的坚定决心。
“陆槐……你一定要撑住,要醒来!”庄青如最后一针落入他的穴中。
片刻后,伴随着庄青如拔掉银针,点点鲜血从穴道中流出,从陆槐的脊椎一路往下,在白皙的后背上划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那道刺眼的红,像极了璀璨绽放的生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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