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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沅沅只得脱了,一并交给身旁侍女。
赵贞进了内室。
萧沅沅估摸着他更衣去了,于是便在外面侯着。赵贞不在,她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这个地方,每一处,都有她和赵贞的回忆。
她少时常来这里。赵贞坐在那案前写字,萧沅沅便替他磨墨,有时嬉戏打闹,猜谜下棋。窗下有个画眉笼子,那是赵贞养的鸟儿,萧沅沅每次来都要给它喂食,逗它玩耍。
还有琴。
她看到琴案,走上前去,缓缓坐下,轻轻拨动了琴弦。
这把琴,是她赠给赵贞的。
萧沅沅随手弹了一支曲子,还没弹完,就听到哐当一声,伴随着赵贞的厉声呵斥:“蠢材!滚出去!”
萧沅沅连忙起身往屏风后,就见赵贞坐在镜前,散着头发,木匣子被打翻了,东西乱七八糟掉落一地。两名侍女正惊慌失措地跪着。
萧沅沅印象里,少年时的赵贞性情很温和,很少责备下人。眼前的赵贞,和她记忆里的模样显然有点不相符。
萧沅沅有点怀疑,他脾气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她刚才在弹琴,正投入,赵贞突然摔了东西。这东西应该是赵贞摔的。看赵贞脸上的怒气,也差不多证明了她的猜想。
赵贞再次喝道:“滚出去!”
他在骂侍女呢,还是在骂自己呢?还真不好说。不过萧沅沅脸皮很厚,就当他是在骂侍女了。
萧沅沅冲侍女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侍女慌忙退下。
萧沅沅上前,捡起了地上散乱的盒子和梳篦:“皇上在气什么?”
前世的赵贞,一直性情都很温和宽厚,不论是对侍臣奴婢们,还是对妃嫔媵妾,都极少发怒。年过三十之后,因为身体病痛,加上朝政之事摧折心肝,性子逐渐变得暴躁。
赵贞收敛了怒气:“这两个蠢东西,把朕的头皮都扯痛了。”
萧沅沅看他是要梳头:“我来给皇上梳吧。”
她将匣子放回镜台前,又握着梳子,来到赵贞身后。
赵贞说:“朕头痒,你给朕篦一篦吧。”
萧沅沅于是又放下梳子,拿起篦子。
赵贞头发很长,尤其他坐着,长发几乎曳地。萧沅沅拿篦子,从头顶往下,轻轻篦着。他发质很好,发丝如同缎子似的漆黑柔软,摸上去也很舒服,凉凉的,滑滑的。
萧沅沅佩服起自己此刻的伪装和忍耐力,竟然没有一时冲动,也找个绳子来把他勒死。
赵贞道:“你刚才弹的那首是什么曲子?”
萧沅沅说:“关山月,皇上忘了吗?”
赵贞道:“朕想起来了。”
萧沅沅说:“皇上以前最喜欢这首曲子。”
赵贞沉默不语。
他盯着镜子里的两张脸。年轻而陌生的面颊,使他感到有点痛苦。
赵贞一点也不想重返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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