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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娘头一次见他那温润假面上露出哀痛,像发现了件新奇事,托腮幽幽叹息:“可惜我祖母已故,否则说不定也能有幸当公子徒弟。”
二人你来我往时,崔寄梦安静端坐一旁含笑看着,师父还是没变,温和可亲,无论王二娘如何逗弄,都一笑置之。
二人皆衣着素简,纤尘不染,她竟觉得他们颇为般配,渐渐看得痴了。
王二娘察觉到了,放过赵疏,转而对她说,“赵公子如今是长公主的琴师,殿下小气得很,若无事少来这儿,你那谢家表兄琴艺也不错,可同他讨教。”
她提到谢泠舟,崔寄梦猝不及防想起梦里,他极有耐心,手把手教她。
“没见过?我教你用它。”
他抓住她的手,引着她去触碰未知又可怖的事物,察觉到她想缩回手,严厉的夫子强势地按住她的手。
“就像这样放入此处,乖,别乱动。”
可惜她只顾着挣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哪能学得会。
“无妨,再来一次。”
最后她明明学会了,知道该放在何处才正确,他还是不放过她,“温故而知新,我再教你一次。”
崔寄梦收拢思绪,同时收紧裙摆,怯生生道:“我头脑笨拙……不、不敢叨扰表兄。”
王二娘见她这般害怕,牵唇浅笑道:“也是,那人跟一根冰棍子似的,脾性又冷又硬,谁敢靠近。”
崔寄梦又红了脸,王二娘形容得很贴切,但梦里的大表兄,并不冷。
她不敢在外逗留过久,聊过几句后便要告辞,临别前谨慎地问赵疏:“师父,以后我是不是最好不来见您,免得给您添乱?”
赵疏笑得无奈,“王姑娘逗你呢,长公主殿下一向宽和待人,怎会不悦?”
有了这句准话,崔寄梦眉间漾开笑,“那徒儿先回府,过几日再来探望您。”
崔寄梦走后,赵疏继续斫琴,王姑娘按住他的手,声线柔婉,语调幽幽:“这徒儿我多看两眼都心动,公子就不动心?”
赵疏莞尔,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她掌心收回,“王姑娘说笑,我比她大了十岁,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岂能有悖师德?”
王姑娘眼皮一剪,把玩着纤纤玉指,她常年养尊处优,手白皙细腻,“我比赵公子也大了九岁呢,难怪公子对我不冷不热的,原是把我当长辈敬而远之。”
赵疏笑了笑,“在下的确尊敬您,但绝无疏远之意。”
“是。”王二娘浅笑着,眉眼温婉无害,语气像慢慢逼近猎物的白蛇,“只是公子接近我既别有所求,不妨再靠近一些。”
赵疏从容不迫,只眸光微转。
王二娘凑近了些:“所以赵公子,你告诉我,你为人淡泊不慕名利,却一直游走京中权贵之间,究竟意欲图谋何物,兴许我能帮你一把。”
“那您呢?”赵疏莞尔,“您阅人无数,又看中赵某哪一点?”
王二娘脑中掠过一张俊郎端方,却总是冷淡严肃的面孔,不屑一笑,看向赵疏的目光更温柔了。“自然是看中公子的性子和才气,知冷知热,不像那些表面温雅,实则书读到了狗肚子里,满脑子礼义廉耻的伪君子。”
赵疏以为她说的是那位清冷如雪的谢家公子,透过琴身回望久远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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