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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喑刚发完一通火,这会儿完全没有耐心,看他眼含水汽眼尾绯红,索性一抬手按在他额头上,当即蹙起眉:“烧成这样叫有一点?你三岁?”
沈栖被他骂得一呆,捧着碗没敢动。
何阿姨听见他训人,连忙过来打圆场:“先生,他可能一时病了没反应过来,我一会去找体温计给他测测。”
“病没病还需要反应?不舒服不知道吗?非要折腾出大问题了才知道?”梁喑厉声驳斥,一大早让那一哭二闹气得头疼,族里那些个老的不省心,家里这个小的也添堵。
何阿姨虽照顾他久知道脾性,也不敢真顶撞,只好试探着劝:“他年纪小,您别跟他动气,瞧你把他都吓成什么样了,有什么等吃完饭再说不成么?”
梁喑也不是真要骂他,全是刚才那通电话的余怒未消,牵连了无辜的沈栖。
他压下脾气,给沈栖递了个勺子:“先吃饭,吃完饭让何阿姨给你找退烧药。”
沈栖乖乖点头,一声不吭往嘴里送食物。
菜式瞧着简单朴拙,其实内里藏着精细金贵,藕嫩而清甜,笋尖也鲜嫩可口,就连桂花碎都裹着丝丝缕缕的香甜。
沈栖感冒了没什么胃口,再好吃的食物到了嘴里也是食不知味地往下咽,脑海里不断回想他踩断人手时的眼神,和刚才有点像,又不太像。
梁喑不像一般的生意人,他没有边吃饭边看报或者财经新闻的习惯。
餐厅里安静地只有勺子撞击碗壁的清脆响动。
沈栖垂着眼一门心思吃清甜软糯入口即化的桂花糖芋苗,视线不受控地顺着水墨潋滟的苏绣桌巾望向对面那只手。
他像是不吃甜,一口没碰过。
那只手往他伸了伸,沈栖瞥见放在自己身边的杯子,连忙双手拿起来交给他。
梁喑接过去,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
沈栖立即缩回手,清晰觉得自己后背在犯潮,除了怕梁喑,还因为他身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痒意又出来了。
那股子麻痒顺着脊椎线缓缓上升,从尾椎开始一节一节缠过每一寸脊椎骨,穿过末梢神经到达指尖,四肢都像是被一团无形的蛛丝包裹。
绵密燥热,潮湿难熬。
“当啷”一声,勺子跌回碗里。
梁喑被这动静勾去注意,“不合胃口?”
“不是。”沈栖忍着身上的不适,尽力放平声音轻声说:“我没拿稳勺子,抱歉吵到您了,我下次会注意。”
梁喑有些莫名。
虽说没人敢在他跟前摔筷子摔勺子,但拿不稳掉碗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也不会因为这么个勺子就觉得吵得无法容忍。
这小孩,至于这么小心道歉么。
他刚刚骂得太凶吓着他了?
梁喑平时训人训惯了,那么大个家业在他一个人肩上,家里头那些狼子野心的长辈哪个没领教过他的厉害。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多严厉,十八岁了病没病心里没点数,却知道大晚上跑出去喝酒,况且他方才的态度已经算得上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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