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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陵今游抽出手,垂头沉默片刻道,“祝崆雨要利用我牵制汜海蛟,这一次即便成功逃走瞭,汜海蛟也会一样找上门。我……我想弄清楚妖珠到底是怎麽回事。”
“天下之大,一定可以找到识得妖珠的人,不一定非得是现在!”
“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她双眼猛地便红瞭,含著泪的模样叫冉子昱心疼得漏瞭两拍,但她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狠狠将泪意憋回,十分冷静地说,“帮我解开妖力。到时我会给你们制造机会,你们也尽管动手,祝崆雨不能再让他逃第二次。一旦他与汜海蛟一同出世,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
“进来!服侍我更衣!”
陵今游十分决绝地喊瞭外头侍女,冉子昱想抓她的手顿瞭顿,最终还是转去搭在她肩头,转眼间便解去大部分狐妖落下的妖术,隐尘护身,趁侍女进门离开瞭房间。
——
祝崆雨口中所说的“吉日”将近子时,是个妖魔鬼怪都十分兴奋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倒是挺舒服。
陵今游由著侍女服侍,将繁複的凤冠霞帔穿戴整齐,走出瞭软禁她将近七个时辰的厢房。
弥枝森由于地处泣魂山,常年毒瘴笼罩,植被茂密、妖气浓重,无论白天黑夜,天空基本都是灰蒙蒙的,像没抹匀的水墨,中间露瞭点白,那便是遥远的月牙儿。
新月快到瞭……
陵今游缓缓走过记忆裡熟悉的木长廊,直接裁木而搭的廊道细看可见廊柱与廊梁并不平整,显出古朴的味道。
茂密生长的紫藤将成串的美丽花朵垂挂,欣欢热情地将整座廊顶铺得盈满盛当,廊旁的虞美人、山茶、蔷薇……繁华盛放妖娆,蜂蝶翩跹,月下光景实乃美不胜收。
第一次踏进这条廊时,陵今游喜欢得紧,难得在洞府之外坐瞭许多。可那夜走过这条繁花似锦的长廊,入那篝火熊熊、肆意屠杀人类的广场后,她再也不曾为这些花停留。
直到十年后的今夜,她一身嫁衣,即将奔赴一场虚情假意的婚礼。
除却侍女侍奉于身后,前头还有两列矮小的妖精提灯开路,排场倒是给足瞭。一隻满脸个大的尖耳小妖瓮声瓮气地道:“夫人,这些花木这麽多年疏于打理很多都死光瞭,乃是大王施法催发,可见大王对您可真是好的。”
其他妖精都连声附和,陵今游隻是笑笑,心想他可能隻是死要面子不忍婚礼太过寒酸,毕竟都是第一次。
踏入那宽阔的广场时,入眼便是一座搭瞭足有三层楼高的石砌高台,用以燃烧的木柴将基地堆满,隻留一条并不宽敞的小路。
待陵今游出现,场内百隻妖族都粗野地欢呼起来,一个个本就面目可憎,这下更叫人胆寒,即便陵今游算是见瞭不少,还是被吓得脚步一顿。
抬眼望去,祝崆雨一身暗红喜服,高高伫立台顶,居高临下地望著她,似笑非笑。
“夫人,请。”侍女催促。
她便提裙而上。
随她入场,锣鼓声起,妖族敲出的音乐欢愉却也嘈杂,和著狂放野性的满场吼声,陵今游似乎有种错觉,她走向的不是婚礼,而是献祭的刑场,等待她的是血淋淋的屠刀,以及夺命的烈火。
祭祀模样的猿猴迈著奇怪的舞步围绕著陵今游前进,间隙朝她撒来碎骨头与腥气十足的液体,陵今游合理怀疑就是血液,心裡暗骂这些妖族简直与未开化的食人族别无二致。
待她在衆目睽睽之下,无奈也是被迫踏上曾经屠杀人类的高台,哗啦一声,篝火被瞬间点燃,后路封死,陵今游隻得在涌动的火焰之中,顶著热浪一步步走向祝崆雨。
最后一步,祝崆雨终于朝陵今游伸出手,不顾她的拒绝,将她牵至自己身旁。
陵今游俯瞰台下,火红的烈焰咆哮出一方火海,将她圈在其上,百妖还在欢呼,锣鼓声愈发高亢。
祝崆雨见她映在火光下的脸色并不好看,笑问:“怕高?”
她确实怕,也懒得掩饰不悦:“为何在此?”
“正所谓九天揽月,伸手摘星,越高才越接近苍穹与明月。”说著,他取出一张婚书,当著她的面,咬破手指将手印落在自己名讳上,俄而向陵今游挑眉,“其他仪式便省去吧。”
见他示意自己,陵今游便道:“告诉我汜海蛟要妖珠的目的。”
祝崆雨看瞭看天,兴许觉得时间还早,便娓娓道来:“你知道,隻要是蛟妖,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化为真龙。这之前,他们要先褪去妖身,成为蛟龙,待修为至大妖期才可飞升成龙。
“汜海蛟虽然与我算是死敌,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有天赋,在百年前就险些成功瞭。不过麽……”
他一顿,陵今游便知道瞭,凝眉道:“你暗算瞭他?”
043弥枝森3
“暗算?”祝崆雨捏著下巴认真斟酌瞭这个用词,勉强同意,“算吧。总之呢,想要化龙,那麽蛟妖这辈子都不能沾染荤腥,手上更不能有人命,即便他人代而为之也不行。
“所以啊,汜海蛟妖起初,是个恪守本分、俨然如苦行僧一般的自持者,凭著难以想象的定力与绝顶天赋,两百年便能化蛟龙。
说著,他仰头望月露出追忆之色,“一百多年瞭,那夜因他化蛟风雨大作,所居村庄发起大洪水,无辜的村民在咆哮的雨夜过桥逃命,可惜那木桥脆弱,在奔腾的洪水中随时会碎成片。
“呵呵,汜海蛟实在仁善啊,化蛟需费去绝大部分妖力,却还要分心扶住那木桥,我可不忍心他那般‘辛苦’,路过‘帮瞭一把’,木桥拦腰折断,最后渡桥的不知是三个还是五个妇孺,跟著水去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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