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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事情无外乎卖农副产品被坑蒙拐骗或者邻里一些小纠纷,平时一些小事也不会闹到法庭上,但是宋祉砚他们能帮忙解决纠纷并拿到欠款,还不要“律师费”,自然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排队登记。宋祉砚这次是去解决离婚案的。妇女没有多少文化,难以忍受暴力,想要离婚,村里村外都劝,但最后她还是到村委咨询要求离婚,宋祉砚被推出来调解,他也就自然而然选择了“劝离”这条路。男人不想离,妇女要闹到城里的法院,这才答应了调解,没想到两家人坐下,宋祉砚却说了一堆离婚分财产和孩子的事情。虞音在旁边记录,听着女人的事迹都觉得心酸可怜,宋祉砚在这边为这样毫无报酬甚至还会招惹仇恨的案件据理力争,说到激动的时候对方的男人站起来要打他,虞音站起来想要拉着宋祉砚,他却先一步护在虞音前面。虞音以前只觉得他高,如今他的背宽阔地遮挡住她整个人,宋祉砚的高慢慢也有了别的含义。值得依靠,又那么让人有安全感。两方都拉着,村里的男人没有分寸,宋祉砚也不能跟他互殴,两方不欢而散,事后他眉头紧皱,抱着虞音写好的记录来回研究,虞音哄他:“要不然等老师回来一起商量?”他说到底只是个学生,一切不能太理想化。调解能达到目的最好,闹到诉讼,只能把女方托死。宋祉砚单手撑着额头,问她:“音音,我这样做够么?”法律代表的是正义,而他接触的事情越多,越发感觉到,一切都太过复杂。虞音抱着他的肩,轻柔抚摸,当做默然的安慰。夜间宋祉砚还在埋案勾画,虞音拉他躺下睡觉,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算安稳。她贴着他的肩仰头问:“还在想今天的事情?”宋祉砚默认,拍拍她,“睡吧。”虞音反过来抱着他头,让他靠在她的怀抱里,轻柔哄着:“暂时放下,明天再继续。”宋祉砚垂着眼睛,被她拍得真的睡了过去。梦里是许久不见的外公。他身体硬朗,六十多仍能走街串巷,甩着收音机去广场遛弯,逗逗鸟,窗台都是他养的花花草草。宋祉砚记得那天上学的早晨,宋年送完他不久,早课结束他便被老师匆匆带走,送到了宋诚怀里。宋诚马不停蹄赶到医院,宋祉砚看到双腿满是鲜血的外公被推到急救室,在里面待了一整夜。命救了回来,却落得终身瘫痪,年纪大了,各种毛病找上来,平时都靠着吸氧帮助呼吸。宋年那天本来是想回乡下去照顾老家的那颗银杏树,给外孙带回一些银杏果吃,哪怕宋祉砚完全受不了那果子的味道,宋年却固执地在树结果时频频回乡采集。在郊区的转弯处是监控死角,清晨人烟稀少,也没有人看到肇事逃逸的车辆,直到今日,宋祉砚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做了这种事。他午夜梦回也会梦到提刀手刃了那个人,在他死之前质问:“你不会做噩梦吗?”可醒来满眼泪水,无处申冤。宋祉砚以为精通法律,就会给没有公道的人一个公道,可真落到法学之中,周围也没有人事为了正义来到这里。连宋祉砚也渐渐把这些当做赚钱的工具。他半夜醒来,虞音贴在他的怀里熟睡,宋祉砚轻轻将胳膊抽离,在院外点了一支烟。宋祉砚早就熟稔世间的无奈,每每都会劝诫自己人各有命。香烟飘散,宋祉砚靠在矮墙处望着天空,星空璀璨,也不知道宋年有没有看到自己在为那么微弱的本心坚守初衷。他是外公和父亲的骄傲么?如今已经无人可以回答。他又抽了一只白色烟管,烟越抽越重,不用这样呛口的烟,宋祉砚便觉得味道极淡,了无趣味。“砚哥…”宋祉砚点火的手都僵了。虞音站在他身边,从他唇边抽出烟管,好好看了看,蹲在他身边,将烟塞回盒子里,刚睡醒时的声音还有点倦意,“别抽烟。”他哑然,收好烟盒,把她抱在腿上问:“怎么醒了?”虞音道:“被你呛的。”离她的窗户八丈远,怎么可能呛到她。她将他的烟掏过来,放在怀里,低声道:“没收。”他唯一的快乐没收了他快乐的代替品。宋祉砚纵容道:“好。”他贴在她侧脸,虞音嫌弃地推开,宋祉砚看向她的眼睛,虞音反而不敢和他在夜里对视。宋祉砚对她越来越亲昵,他的唇贴在她的脸颊上,淡淡的烟气,吹得他眼底满是倦怠,虞音坐在他腿上晃了晃小腿,感觉他贴得太过紧凑,抬头问:“我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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