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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则鸣是弃婴,好像自出生起就注定不得善终。院长妈妈于馨在孤儿院门口捡到他的时候,他才两个月大,抛弃他的父母只扔下一个襁褓,连名字和出生年月都没有。捡到他那天是农历六月初六,于馨给他取了收养了他,作为他们亲生儿子的供血库。沈则鸣十八年的人生中,挑挑拣拣的确没几件值得高兴的事。但遇见祁景琛,和祁景琛交朋友,是沈则鸣自认的为数不多的好运之一。哪怕祁景琛只和他认识一周,但他是所有人中待他最好的一个,没有恶意地殴打和谩骂、会道歉、愿意请他吃早餐……可是现在大好人祁景琛却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弄。在他自认为的朋友眼里,沈则鸣是一条流浪狗。祁景琛对他展现出来的善意,只是想逗逗狗罢了。沈则鸣喉头一哽,紧攥着伞的手垂落下去,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胀破了胃。他承认自己是个小心眼,落到一点好,就想着掏空自己拼命还回去。可若是平白受了欺负,他也会一笔一划刻进心底,加倍报复回去。说这话的时候,祁景琛斜倚树干,狭长眼尾勾着点淡淡的笑,伸长手臂漫不经心掰了根树枝下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将树枝抛向远处,抬高下巴叫沈则鸣去捡。刚下过雨的天空一碧如洗,不知哪家炸小鱼的香味顺着伴有泥土清香的晨风在空气中四散开来,一切是那么平和安稳。偏偏有人要打破这份平和。沈则鸣闭眼狠狠吸了口气,再抬眸,眼里那点脆弱和受伤已被不加掩饰的狠戾代替。他抬高手腕,在祁景琛眼皮底下用力摔了伞,昂着脑袋说:“那你知道么?就算是流浪狗,逼急了也会咬人?”祁景琛挑了挑眉,样子很是不屑,“啊,是么?”他握着那截树枝,懒洋洋地抻直身子,散漫地笑着问:“你想怎么咬啊?”沈则鸣没有接话,直勾勾瞪着他。“跳起来打我膝盖么?”祁景琛两三步走过来,沈则鸣立刻被一片阴影罩住,“小狗,捡个树枝玩玩?”话音落下,那截树枝就被他远远地抛出去。“你!”祁景琛明明都没有动手打他,沈则鸣却觉得像隔空挨了一巴掌。他攥紧拳头,气红了脸,偏生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生气。沈则鸣小时候营养不良,该长个的时候连口牛奶都捞不着喝,被沈家收养后,又变成移动的人形血库。十八岁了,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出头,细胳膊细腿,看起来是很好欺负。而祁景琛才十七岁,身高就接近一米九,包裹在t恤底下的肌肉结实有力,估计一拳能锤死一个他。这么一想,沈则鸣心底的愤怒慢慢歇菜,他活动下紧绷的肩背,有些心疼地看一眼被他摔在地上的伞,想蹭过去捡起来,但祁景琛还在那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他回忆起看过的仅有的几部港匪片,心想哪怕打不赢气势上也不能落下风,于是他抬头挺胸,自以为凶狠地拧紧眉心,冲祁景琛竖起中指,粗声粗气道:“你下次等着!”然后一溜烟蹭到扔伞的地方捡起就跑。风声在耳边涌动,麻雀蹲在枝丫喳喳叫,沈则鸣一面跑,一面忍不住回头看,祁景琛还站在那棵树底下,白t长裤,清俊帅气,很没形象地笑到直不起腰。靠。沈则鸣狠狠啐了一口。转眼周末结束,周一早上,沈则鸣特地起了个大早,家里静悄悄的,路过宋岚和沈铭卧室的时候,他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沈铭呼噜打得震天响,两人都睡得很沉,暂时没有要起床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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