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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画外。
鲁朝阳高大的身躯不断逼近,影子在灯光下拖得长长的,映在了壁画上,仿佛令他成为了膜拜神女的众多妖族中的一员。
鲁朝阳站在了壁画前,抬头看着身缠巨蛇的巫山神女,一时似乎举棋不定,犹豫是否开启封印,入内查看。
正在他即将伸出手时,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鲁朝阳立即收手。
陆修来了。
“巫山神女。”陆修的声音沿着长廊回荡。
“巫山神女。”鲁朝阳端详壁画,答道。
陆修来到鲁朝阳身后,与他一同抬头,看着壁画。
鲁朝阳道:“小王见过她么?”
陆修答道:“没有,那会儿,我的注意力还不在妖族上。不过我知道这个传说——巫山神女瑶姬,是天魔的母亲,每隔一千年,远古巴蛇便将苏醒,将魔的种子交给神女。神女则吸收天地间的怨气,滋养魔种,孕育出天魔,天魔于是得以诞生。”
鲁朝阳话中似有唏嘘之意:“天魔轮回以一千年为期,重生之时便是里世界的神,它将号令群妖,收复故土,驱逐人类。”
“但在人族那里,似乎另有说法。”
“嗯,你说得对。”陆修答道,“人族认为这是‘神州之劫’,当大地的戾气经历千年的战乱、瘟疫、饥荒与自然灾害,浓度到了无法控制时,便以魔种吸附戾气,诞生出天魔。再由驱魔师进行除魔卫道,击碎魔种,以这个方式,一举消弭世界的创伤。”
“除谁的魔?卫谁的道?”鲁朝阳笑了起来,摇摇头,明显对此不以为然,“二十四年前,瑶姬恋上人类驱魔师,其后被人族围猎,驱魔师齐聚巫山,瑶姬逃无可逃,最终死在了驱魔师们手下。”
陆修说:“这我也听说过。后来魔种被交给了项诚,他背负着天魔诞生的劫难,最终经历一番波折,击碎了初生的天魔,神州才得到了这十年的太平无事。”
鲁朝阳侧身,看了陆修一眼。
“我记得小王陛下,从得道至今,也有一百六十个年头了,”鲁朝阳说,“却从未插手过妖与人的纷争。”
陆修没有回答,只盯着鲁朝阳的双眼。
“谁掌握了绝对的权力,”鲁朝阳道,“谁就对一切有着诠释权。魔本是妖族的神明,却被诠释为神州的劫难,妖王从千余年前起,就已在人类的控制之下。最初只是用情、缘、爱等等人族惯用的伎俩,来拴住妖族的大统领。到得近百年间,就连妖王这一位置,也必须由驱魔司直接任命了。”
“那还不至于。”陆修沉声道,“项诚既是瑶姬的儿子,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魔,最后更因得到人类的封正,跃迁为龙,我记得妖族对他也是认可的。”
“他是混血之王,”鲁朝阳说,“终归向着他的父族。您是六百年来第一位纯血的妖王,全凭自己,从晦暗之地诞生,通过修炼得窥天道,跻身为至为尊贵的强大生物,龙的个体。”
陆修道:“项诚曾经也这么说过,但血统是否纯正,与能否担任妖王,早已关系不大。”
鲁朝阳:“他很清楚,以他的身份,始终无法真正地让所有妖族成员臣服,哪怕明面上大家都不说,实则心里都明白。”
陆修注视鲁朝阳。
鲁朝阳说:“说实话,先前我很期待小王陛下,不知道您会带领我们,走向何方。”
“现在呢?”陆修淡淡道。
鲁朝阳与陆修一时都不说话了,灵气在两人身周发生了奇异的涌动,仿佛是两股强大气场的互相碰撞。
在这静谧里,鲁朝阳仿佛经过了漫长的深思熟虑,开口道:“我猜在您的心里,真正认同的是……”
“猜错了。”陆修不等鲁朝阳把话说完,便冷漠地打断了他,“如果真是这样,项诚又怎么会放心把妖族交给我?”
然而就在此刻,第三人来到了长廊里。
“那个……借问一声,”一个清澈的声音带着少许犹豫,问,“我好像迷路了,回房间的路是从这儿走吗?”
霎时间,灵气在这干扰之下消失无踪。易枫眼上依旧蒙着黑布条,却没有持他的导盲杖,他站在走廊里,陆修与鲁朝阳居然都未曾发现他的接近。
壁画内,江鸿四处张望,慢慢地走上梯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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