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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如果想和容鹿好好的,这些刺,他不能不拔。
“哎,哥,看完没?”朋友伸出五指在简启明眼前晃了晃,“饶了我吧大哥,多久了都,媳妇儿等我回家呢。要背下来是怎么着?要不你拿回家吃了算了?”
简启明回过神来,这才觉出眼球的刺痛。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把脸埋在掌心,吐出很长的一口气,“妈的。”
“我也真他妈奇了怪了哈,”朋友倾过身来,拿起叉子在简启明眼前的酒杯上磕了磕,两声脆响,“这么多年,你一点儿没觉着哪儿不对?”
“知道一点,没敢往下查。”简启明露出上半张脸来,眉心紧锁着,“我怕他真是卖的,我接受不了。”
“我真他妈服了你了……现在什么想法啊?”
“我要早知道他过成这样,”简启明啧了一声,“我宁愿他是背叛了我,宁愿他是出去卖的。”
“你俩最近不感情挺好么?”
“……你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他揉着眉心,想到这两个多月的所作所为,又在心里痛骂了自己,“我这个畜生,打他,侮辱他,还把他强奸了。”
“牛逼啊简启明,你是鸡巴上长了个脑袋?脑袋上还没长褶儿?”朋友事前看过一遍资料,因此冷笑着,起身离开前把餐巾纸揉成团砸在简启明脸上,“杀敌八百,自伤两万五,疼死你也活该。走了,钱记得给我多打点,找全这些费了我不少事儿。”
简启明独自坐了半晌,指腹在打印纸上摩擦,都快把纸给磨茸蹭皱了。每一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是一道细小微弱的声音,聚在一起,比雷鼓还要响,震声向他宣告着容鹿八年来,摔倒了又从泥里爬起来的遭遇。
那么善良,那么倔强,那么坚韧的一个人。
在他面前,却那么好欺负。
他没敢开车,生怕还没见着容鹿就死在路上,打了个车回家了。他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做了十几个深呼吸才有勇气打开门。
一片黑暗,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味。
“容鹿?”他视线里找不见容鹿,于是叫了一声。往鞋柜看了一眼,整整齐齐的,运动鞋也在,拖鞋也在。
他顺着挨个打开了每一个开关,哪里都找不见另一个身影。他拧着眉,最后才打开了客厅大灯,走到飘窗边上,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容鹿抱着膝盖安安静静坐着,仰着脸近乎向往地看向窗外幽幽的夜空。
简启明就是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他的脆弱,因此不敢轻易伸手去碰,怕自己过于拙笨,会失手将他打碎。
“玩儿捉迷藏呢?”他放轻了声音,坐在容鹿脚边,“我输了,小容鹿真厉害。”
容鹿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仍侧着脑袋看窗外。
恐惧感仿佛一只鬼手,紧紧攫住简启明的心,指甲都掐了进去。容鹿在这一刻更像是无意间从天上坠落的小星星,渴望回到天边去,简启明很怕失去他。
简启明心想,他就是拼了命,就是死,哪怕在地狱十八层走上一遭,都不想放开容鹿了。
于是他鼓足勇气握住了容鹿光裸的双足,放在手心里捂着,还嫌不够似的,把这双脚拉进怀里,让它们裹上自己的体温。
“鞋也不穿,这么不乖。”他捧起来,在脚背上各吻了一下,“怎么不高兴了?”
容鹿终于有了反应,偏过头来,眼里又出现了没有焦点的迷茫和无助,“先生,我失业啦。”
“哪里失业了?”简启明摩挲着他的踝骨,柔声问,“我每个月给你两万块钱呢。”
简启明太温柔了,容鹿更不敢跟他说叶姿今天来找自己的事。他很累,精疲力竭,眼睛干涩得眨不动。他甚至想,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爱上简启明,或者退一步,在这几年间不再爱简启明,转而去拥抱别人,现在会不会不那么难?
可是如果不曾爱过简启明,他估计根本活不到今天。
简启明吻过他,进入过他,准许他踏足他的生活,大概就已经够了。
“今天是……”他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着,“今天是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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