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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管家白天清闲得不行,夜里倒是忙忙碌碌的。表面上他一把年纪、正正经经的,背地里却是一言难尽。先是和城头的大叔开了两场赌局,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去青楼里吃花酒,最后在回去的路上还要见缝插针地和摆摊的小寡妇调几句情。
却见他四处流转,最后竟直直地拐上了山——蒋家的少爷便是我派人葬在那里。
光秃秃的枝杈撑起呼啸而过的冷风,墓碑在夜色的消磨下,渐渐失了轮廓,变作一方阴森森的经幡,直直地砸向我的眼睛。
我浑身怕得发毛,紧张地咽下了口水,喉咙异常地干涩。
管家提起铁锹,边铲土,边说道:“蒋志啊,蒋志啊。你藏得这么深,但还是被我悟到了。这都是你做的,可别怪我要刨你儿子的坟啊!”
刨去土堆,推开棺材盖,管家抬出蒋家少爷,接着翻过他的身子,撕掉他后背上的衣服,然后洒上一壶散发奇怪味道的水。他的背上竟浮现了诡异的青色图案。
管家掏出纸笔,细细临摹下来,然后点起火把,丢向蒋家少爷。熊熊烈火吞噬着他的尸体,似乎有幽怨的呼声飘起。
我的额头悄悄地沁上了两行的汗珠。这是有鬼?!
管家收起纸笔,小心地揣进外衣里侧,谨慎地瞟向四周:“谁?!”
韩文腾起身子要上去,我按下他,却见一道寒光嗖地闪过。
是灼芙!
管家原本松垮的脸扭曲得不像样,他大声道:“你要做什么!”
“堂主说你不忠,让我来取你的性命。”灼芙抽出匕首。
管家一手扬着地图,一手捡起地上的树枝:“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把地图给烧了。到时候你们谁都别想知道财物的下落。”
“可惜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
电光雷石间,她飞身过去,反手夺下地图,再旋踢回去。管家措手不及,一个踉跄,跌入火海。火势越发迅猛,他的惨叫声也越发狰狞。
我别过脑袋,陈逸抬手遮住我的眼睛。
“出来吧。我要和你们做笔交易。”灼芙寒声道。
我们三人不得不现了身。
我气恼她摇摆不定:“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的必要性?”
“你帮我拿到了钥匙,我还你一条命,不好吗?”她持着地图笑道,肩头的桃花印鲜艳夺目。
陈逸忍着怒气道:“什么意思?”
“今日,我在陈寺丞的药汤里加了点东西,估摸着也快到了发作的时间。”她胜券在握道。
那碗药汤的确是陈逸的,但是我误以为今日陈逸又给我熬了川芎药汤,便偷偷倒掉了。
我不由暗自庆幸。
“灼芙,吃一堑,要长一智啊。你仔细瞧瞧,你身上是不是有一股热气在蹿起?你再挽起袖子,手臂上是不是也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我信口雌黄道。
她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随即又强装镇定道:“曾司直,又要像上次那般哄骗我了。”
我继续胡扯道:“你不相信?你能做到的,我们自然也能做到。万一……陈寺丞死了,有你在黄泉路上作陪,他也不亏嘛!”
说到最后一句,我发觉我的背后一阵发烫,某人的目光十分地灼热。
我见她有些动摇,又添上一句:“况且,陈寺丞他今日没吃喝药。”
说罢,韩文与她开始打斗。几番招式过后,她不敌韩文,屡屡后退,甚至跌坐在地。韩文也步步逼近,直至靠近大火。
“别伤着地图。”
我扑了上去,死死地攥着地图,她虽落入火海,也丝毫不肯松手。我咬上她的手,她吃痛地惨叫一声。我顺势扯了过去,脱离她的挟制。
眼前的火势越来越旺盛,我虽与其拉开了距离,但是仍被热得浑身滚烫。
直到大雨突然降临,火焰才慢慢地被浇灭。
我们三人相互扶持着下了山。
回头望去,雨水淅淅沥沥,洗去一地的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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