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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寄梦如蒙大赦,匆忙离去,竟连贴身侍婢也忘了。谢泠舟回头,见那侍婢还未反应过来,正错愕地看着主子消失在院门后,正是落水时在场的那位。
没来由的,他竟有种暗度陈仓,被旁人察觉的心虚。
采月同他行礼后,匆忙追上小姐。
真奇怪,那位大少爷清冷矜漠的人,为何今日突然对小姐那么温和?
更怪的是,小姐反倒比之前更怕他了,好像那是豺狼虎豹,要吃了她。
两人之间莫名……怪怪的。
明明离得三尺远,嘴上不言语,心里却好像在和对方说悄悄话。
但这怎么可能,小姐乖巧纯真,大公子克己守礼,怕是庙里的和尚与姑子,都比他俩更容易有些什么。
入夜,上榻前。
崔寄梦坐在妆奁前,任采月替她通发。安静下来后,她才有心力去想今日长公主说的那些话。
白日,在茶馆中。
长公主见崔寄梦手脚都不知往哪放,实在拘束,便聊起她的母亲,“你阿娘当年可是个大美人,没想到你比她还要美。”
“殿下认得我阿娘?”崔寄梦顿时忘了拘谨,身子微微前倾。
对她的放松,长公主很满意,“还算相熟,只是不大合得来,谁让谢清芫太守礼了,和你那冰垛子舅舅和表兄如出一辙,对还有你!哎,你们谢家除去二房活泛些,就是个修道院,尤其大房那位爷!”
提到前夫,长公主语气冷了下来,“不过,那位爷和你那舅母倒是般配。”
长公主似乎不大喜欢大舅舅,崔寄梦作为谢家这条船上的蚂蚱,乖乖坐着,不敢反驳,也做不到违心迎合。
瞧见她姿态更乖巧了,长公主又笑了:“别怕,你比他们讨喜多了。”
崔寄梦一心记挂阿娘的事,未曾留意她话里对谢蕴的幽怨和不忿,喃喃自语:“我印象里,阿娘人很好。”
长公主微叹,“她是很好,京陵第一才女,就连你那江左第一才女的舅母也被她压了一头,可惜她运道不好,那时礼教严苛,嗤,老相爷也是古板,明知女儿不愿,也要逼着嫁过去。”
自打来了京陵,每每提到阿娘,大家都讳莫如深,唯独长公主替她说话。崔寄梦对她生出亲近之感,平时不敢说的话也敢说了,“外祖父是长辈,可以责备阿娘,可我不能,没有那桩私情哪来的我?”
这话是在与世俗为敌,她说得很谨慎,说完还担心长公主觉得她不明事理。
但长公主却笑了,“你倒是个好孩子,要是别家闺秀,指不定还以此为耻。”
说着又忍不住讶异低语:“可那会崔将军来京复命还没几日,他们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会有私情呢……”
崔寄梦听清了,但不敢相信,绷直了身子,“殿下您说什么?”
长公主想起当年宴上谢清芫怪异的面色,疑虑越发的深,但一看小姑娘清澈的目光,易碎的琉璃般,不忍让她为此烦忧,遂摆了摆手,“没什么,胡诌罢了。”
……
如今夜深人静,崔寄梦得以细细琢磨,越想越觉得长公主定是知道些什么,因为她说胡诌时,显然面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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