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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人眼里,她家大虎就是个街头小混混。在这位母亲眼里,他只是调皮了点,被不三不四的朋友带着走了点弯路,以后会安生下来,还会生个大胖孙子给她抱。
她点完钱把微信和支付宝收款码收好,摆了下手说道:“先走了。”
她蹬着一辆破旧的人力三轮车,上坡的时候没使上力,蹬不过去了,只好下来推着走。
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三轮车推了上去,累得直喘。
想到令她如此劳累的罪魁祸首,她忍不住破口大骂:“孙翘个狗日的,跑哪去了,电话也打不通。”
她把三轮车停在路边,靠在边上休息,又从布包里拿出来一只已经发黄了的毛巾擦了擦汗。
猛一抬头,她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说熟悉却又很陌生,一时让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肩膀都露出来了,不怕冷就算了,也不嫌害臊。头发是黄色的,是那种迪士尼公主的头发一样的金黄。
她头上戴着一个小皇冠,亮起的路灯将上面的钻照得刺人眼睛。脚上是一双白色又有点透明的高跟鞋。
她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孙翘。”
那人没反应,她又喊了声:“孙翘!”
那人依然没反应,很快拐进一个巷子不见了。她步伐生硬,走起路来身体笔直像是不会左右摆动,僵硬地跟个鬼魅似的。
魏母骑着三轮车回了家。
这个家是租的,是在地下室,只有不足十平米,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因为终年见不到阳光,又不通风,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臭味。
魏母从一张断了一条腿的小木桌上拿出早上吃剩下的已经干硬了的馒头,又拆了包榨菜。
她虽然是卖菜的,却舍不得炒一个菜给自己吃。
她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只生鸡蛋,锅里添了水。想想算了吧,一只鸡蛋好几毛钱呢,加上电费,都是钱。她能省一点,就能帮儿子多攒一点。
魏连虎前几年染上了赌瘾,把家里的房子卖了,还欠了不少赌债。魏母这些年卖菜又卖血的,连滚出来的利息都堵不上。
房间里面没有椅子,魏母坐在床边,就着温水吃好晚餐。
吃好饭开始一遍一遍打魏连虎的电话,没打通。
魏母灌了瓶矿泉水装进自己的布包里,挎在肩上出了门。
看见路边卖房子的广告,魏母总要停下来看看。儿子被那个女警察抓进牢里之前说过,他有钱了,发财了,他打算先把赌债还上,以后再也不赌了。
他还要给她买房子住,太阳光能照进房间的那种。
魏母走进一家网吧,这是她儿子以前常来的一家。网管换了新人,不认识她,把她当成了乞丐,扔给她一块钱让她滚出去。
魏母把那一块钱装进布包里,挺了挺胸:“我不是乞丐,我是来找我儿子的,我儿子叫大虎,长得可方正哩。”
网吧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她一眼就把她轰出去了。
魏母朝网吧门上吐了口口水:“呸。”
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从布袋里拿出来刚得到的一块钱,突然灵光一现。
她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一个白色塑料快餐盒,走到马路边,蹲在地上,低着头,将盒子放在眼前。
有人往里面扔了钱,还有人给了她吃的,是一个包子。
她蹲了半夜,腿都麻了,准备回去的时候看见一只流浪狗过来抢她的包子。
魏母捡起一块砖头将狗打跑了,一边骂道:“畜生还想吃人吃的东西。”
她把包子放进布包里,准备当明天的早饭吃。
她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把包子拿出来,转身扔给了一直跟着她的那只狗。
她想着,要是她儿子也在外面饿着,有人给他一个包子吃就好了。
一阵冰冷的夜风吹来,魏母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哆哆嗦嗦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她皱着眉头直叹气,哎,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大虎穿秋裤了吗。
警方很快查到了孙翘,她是嫌疑人魏连虎的女朋友,是极有可能知道他下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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