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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吟被他话里的浓浓嘲意刺得深深垂首,半晌才低低说道:“臣女先前已将当年苦衷向陛下陈情过一回,虽为作戏,但也是句句出自真心。那晚臣女便已说过,陛下若要报复臣女,臣女无话可说,只求陛下看在你我昔日情分……”
“你我昔日情分?”宁知澈嗤笑一声打断她的话,语气咄咄逼人,“夫人自己将你我的过往忘得一干二净,与别的男人你侬我侬恩恩爱爱,却想让朕念旧情?”
苏吟一噎,识趣地将嘴阖上,再也没有开口。
宁知澈定定看着面前这个垂下眼眸不再理会他的女子,与苏吟激吻后稍稍平复的灼痛感重又覆来,疼得他眼眶发红,过了许久才从那阵剧痛中缓过来,冷声道:“朕给你一刻钟整理仪容,一刻钟过后便随朕回宫。”
苏吟愣了愣,恭声应是,去妆台前重梳了个发髻,理好衣襟,看着镜中归于素日端庄仪态的自己,不由暗舒了一口气。
她若乱着发髻松了衣襟被御前侍卫押出府门,实在太过容易令人浮想联翩,定会被道旁看热闹的路人指指点点。
自己虽已成罪人,没什么脸面尊严可言,但她曾祖父苏逾大学士是一代杏坛泰斗,她不愿因自己之过而堕了曾祖父的清名。
看来宁知澈纵是性情大变,也仍保留了一分君子风范,全了她最后的体面。
苏吟从妆台前站起身来,瞥了眼满脸是泪的谢骥,旋即垂下眼眸,步步走至帝王身前,轻声道:“陛下,臣女已妥当了。”
宁知澈看着眼前矜雅的年轻夫人,静了须臾,将目光移至御前侍卫统领祁澜脸上。
祁澜会意,叫了一个女侍卫过来,后者掏出绳子走到苏吟面前,恭恭敬敬说了句:“姑娘,得罪了。”
苏吟颔首,站在原地任由女侍卫将她的双手缚至身后,跟着一众侍卫出了府门。
御前侍卫个个高壮,将苏吟牢牢围在中间,让外头的人只能从这十余人的缝隙中隐约瞧见女子雪色的衣角,根本无法窥探其面容。
宁知澈将目光收回来,侧眸看向恨得咬牙切齿的谢骥,让人将他嘴里的布拔出来,漠然道:“谢骥,朕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要死皮赖脸缠着她不放?”
谢骥冷笑一声:“陛下此言差矣,什么叫死皮赖脸缠着她?苏吟是臣的妻子,那晚是因她不忍臣受她牵连,拿匕首抵在脖子上以死相逼,臣不得已之下才写了和离书予她。若非如此,臣纵死也不愿与她和离。”
宁知澈听得薄唇一抿,脸色铁青看他片刻,抑下心间翻涌的妒怒,沉声道:“她那晚为了不牵连你,拿匕首抵在脖子上以死相逼?”
“是。”
宁知澈定定看着谢骥,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却以失败告终。
体内余毒霎时大盛,滔天恨意翻涌而至。宁知澈忽觉有些好笑,便真的就这么轻笑出声:“好啊。”
昔日苏吟为了保住自己和全家的命,毫不犹豫下毒杀他;今时她却为了保住谢骥的命,不惜以死相逼。
何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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