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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衡之撑着手臂,微微低头看她的睡颜。
雨水敲打在琉璃瓦上,激起些当啷当啷的响,偶尔还有几声闷雷,好在那些响动传到殿内,已经不算激烈。
他想起好久以前,也是某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虞禾被雷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缩到他怀里,梦呓似地唤他“阿筠”,他拨开虞禾脸上的乱发后落下一吻,轻拍她的后背安抚。
实在是很久以前了,久到那些过往,像是一场梦,只有他自己记得。
五十年的时间,非但没有使这些回忆减淡一分,反而更加清晰,成为他消不去的沉疴。
谢衡之俯下身,手掌轻轻抚摸虞禾的发顶,她受到打扰,将脑袋又往被褥中缩了缩。
他觉得有趣,不禁低笑出声,被褥中的人不悦道:“你做什么?”
“我方才在想从前的事。”
虞禾又不说话了,她听到外面在下雨,好一会儿才探出脑袋,问:“外面在下雨,这雨会下很久吗?”
“不会耽误你我的婚期。”
她看到谢衡之仍对这场婚宴的期许,心中不知为何堵得慌。
谢衡之脱下外袍,掀开被褥,将虞禾抱在怀里。
她望着远处桌案上的婆罗昙,仍不死心地说:“你对我的喜欢,当真不是出于执念吗?”
能力越大的人,往往对一切事物都有极高的掌控,也就意味着一旦有事情脱离了掌控,他也会更加偏激难以接受。
虞禾认为自己是谢衡之的变数,是他的执念,但不是他的爱
而谢衡之将她抱得更紧。
他说:“在乎的人,才有执着的必要。”
——
一直到大婚前一日,公仪蕤还没有将戒指送还给虞禾,她都有点担心起这个人的道德观,不会真的为了留在魔宫中继续炼药出卖她吧?
然而正当她忧心的时候,泣月找到了她。
谢衡之给她系好了衣带,正在给她编辫子。
虞禾看着镜子的自己,忍不住说:“这个好像是很久以前的样式了。”
谢衡之的审美怎么还在五十年前?
“嗯。”他应了一声。“从前在秋竞魁,见你总盯着花月道宗一位女修的发髻,料想你是喜欢……”
她惊讶道:“我怎么不记得?”
鹤道望不仅嘴巴毒,审美也很土气,导致悔过峰的弟子服都是单调的灰色,山门中的前辈都吐槽穿了一身柴火灰在身上。多数人都趁着鹤道望不在,换上自己的衣裳。
花月道宗就不同了,道宗宗主爱美,连门中的弟子服都是整个栖云仙府最好看的,无论男修女修都紧跟风尚,发髻的样式还是玉冠发带,总是最时兴的样式。
谢衡之淡淡道:“你记性一向不好。”
他梳好了发髻,这才看向一旁低着头装不在场的泣月。“何事?”
泣月被他点到名,吓得一个激灵。
谢衡之看到她的反应,不禁沉默了片刻。
虞禾看了看泣月,说:“你不是还有事吗?不要留在这儿了,会吓到她的。”
他略显无奈地颔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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