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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轻得似乎随时都要散去,“怎么还不睡?”
林红锄抹了抹眼泪,“睡不着,便和姐姐一起,画了幅画送给母亲。”
“哦?快给我瞧瞧。”随后林夫人又对胥姜抬起手,胥姜连忙上前握住,顺势坐到了床边。
林夫子也往中间挪了挪,三人正好把林夫人围住。林红锄缓缓打开画卷,一副游春图展现在林夫人眼前。
胥姜举灯照亮,林夫人一寸寸将画看得仔细,最后吧目光定在了画中人身上。
“真好。”她小心摩挲着画中的每一个人,“都在。”
胥姜举着灯的手晃了晃,林夫人又将画反复的看了几遍,似乎要将每一笔都记在心底。然后转头对林夫子笑道:“我还记得当年你给我的婚书,写的便是《桃夭》,此时提在这幅画上也正适宜。”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胥姜连忙起身往八极斋去取纸笔,正好有现成的。
很快,她取回来了,林红锄搬来一只矮几,架在床上,让林夫人看着林夫子写。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林夫子提完诗,将笔放进林夫人手里,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落款。
如山,柂桃。
写完后,林夫人与林夫子相视而笑。
放下笔,林夫人又将画看了两遍,才叫林红锄收起来,随后又让林夫子将床头矮几下的鞋拿出来递给胥姜。
“没让你试,也不知合不合脚。”
胥姜以手掐了掐尺码,含泪笑道:“合脚。”
“合脚就好。”林夫人忽然皱起眉头,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对胥姜和林红锄说道:“不早了,都去歇着吧。”
林红锄不愿走,林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一如她儿时那般哄道:“红锄乖,去睡吧。”
“去吧,我和你母亲再说会儿话也歇了。”林夫子看了一眼胥姜。
胥姜会意,拉着林红锄往外走。
林红锄走到门口,驻足回头,轻声对林夫人道:“母亲,你安心睡,我天亮来叫你。”
林夫人对她温柔一笑,应道:“好。”
两人皆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林红锄房里。
呆立半晌,胥姜回神。先放下手里的鞋,将林红锄拉到床边坐下,又替她脱鞋,扶她上床躺着,最后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
她将林红锄抱进怀里,小声道:“睡吧。”
林红锄靠在她怀里,一声不吭的掉泪,胥姜拍着她单薄的背,仿佛拍着当年无助的自己。
拍着拍着,房间里归于寂静。
半梦半醒间,胥姜听见了外头云板被叩响了。
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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