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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文语气幽幽:“当年怎么不见你回头是岸?”
沈亭匀轻啧,知道自己辩解同样得招几句嘲笑,干脆摊手,终于给了自己的傻子弟弟一点关爱:“喜欢到那种程度?”
“我的终身大事,”沈亭文皱眉,“你别添乱。”
话里有多少玩笑成分难说,可要说看人,沈亭匀多少有经验,花涧会吸引到沈亭文他不意外,而什么会吸引到花涧他却不敢直说。而沈亭文现在就像一只上蹿下跳、跃跃欲试的猫,还有着勇入龙潭虎穴的胆量,完全是撞了南墙都未必死心的架势。他现在不奢求能把人直接拉回来,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操一下心,沈亭匀尝试做自己的努力:“他的情况呢?了解多少?”
“啊?”
“啊什么?问你呢。”
沈亭文一下卡了壳。
从一开始在花涧身上碰壁后,沈亭文便意识到,花涧对自己的事情说不上守口如瓶,却也不是很乐意主动去提。尤在前两天旁敲侧击问及花涧家庭时,花涧依然用寥寥两句否定过去,沈亭文沉默半天,终于答了:“……离中京那边挺近,具体哪里没详细问。”他琢磨着语气,“具体家庭情况没问过,不过学艺术的,差不到哪里,而且他性格那么好……”
“我是问他能不能接受你,结果你告诉我对方的家庭情况还没摸清楚?”沈亭匀好气又好笑。
不打自招,很好。
“他能接受啊,”搞清楚情况的沈亭文立马理直气壮起来,虽然落在沈亭匀眼里全是虚张声势,“真要在一起了,家里也管不着,反正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千万别,你要是跟我长篇大论,我非得觉得这几年的兄弟情喂了狗。”
沈亭匀的恋爱长跑,起码有一多半原因是父母不同意。偏偏在分担火力这方面,不说主动还是被动,沈亭文确实做出了巨大贡献——比如在取向上,他无疑给停留在门当户对风雨中的父母送了场海啸。
沈亭匀真真正正扶了额,耸肩摊手,觉得自己实在掺和不了:“你努力吧。”
沈亭文把他和他的努力一起打包扔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冷清下去,像是与世隔绝的一角。沈亭文按亮手机,看了会顶上一动不动的聊天框,烦躁地抓抓头发,又把手机丢回口袋。
天色渐暗,落下去的太阳划开,在不见尽头的楼影与天空之间划出一道界限。燥热的空气也随着太阳的消失一道凉爽下来,按照平时的习惯,他这会将将与花涧吃完晚饭,在外面散步。
大部分时候会散到艺术公园那边,偶尔还会零零碎碎买上几个小物件,或者拌上几句嘴。
可惜了。
花涧想,现在实在没有出去的心情。
他把洗碗机的碗筷擦干放进橱柜,再从平常几乎不动的柜子里取出医药箱,拧开碘伏。
手指上伤口的状况不太好,可能是他换药懒了点,加上夏天天热,才一天就开始发炎了。渗出的血和组织液混在一起,浸湿了纱布,撕开的时候没费什么功夫。
不算太疼,花涧看起来虽然削瘦,却很能忍疼。他把碘伏往出倒了一部分,再用一次性棉签沾着摁上伤口。被泡得发白的伤口边缘再染上一层锈黄,没渗入伤口的药液则顺着手指,在花涧发呆时低落到地上。
明明没有声音,花涧还是猛然回过神,像是被什么惊醒。他很轻地眨了下眼,继续为自己处理伤口,然后走入下一场失神。
任由情绪操控自己,这不是他会做的事情,花涧清楚。在旁人眼中,他常常沉浸在某一处,但他确实享受独自沉思一件事的快乐。有时候他也会纯粹发呆,那种时候,他的神思一片空白,为他让出足够休息的时间。
而这种漫无目的、又杂乱无章的失神,耗费精力,又无用。
他肯定不是因为沈亭文——至少不只是因为沈亭文。沈亭文想要的东西在他眼里很简单,一段起于见色起意的交往而已。平心而论,发展到最后不过春宵一度,缠缠绵绵,再一拍两散,最好彼此心照不宣,绝不纠缠不休。
就像广场上固定上演的烟花或者喷泉表演一样,高高兴兴赶来,辛辛苦苦等待,随波逐流欢呼。等表演结束,地上连杂乱不堪的鞋痕都留不下多少,才应该是感情的常态。
何况从未有规定要求一起看表演的两个人之间需要爱。
花涧自认不算保守,如果对方对他有好感,异常短暂到不足矣改变什么的交往,他并不介意。
可他偏偏不想同意沈亭文的表白,个中缘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无欲无求太久,这还是他第一次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不想太早结束?怎么可能。
花涧缠好纱布,扣上医药箱,打算洗点水果。转念再想,昨天就是切水果时滚刀伤到了手,今天别再给自己上难度了,反正一天不吃坏不掉。
这么想着,就听有人推门,风铃叮哆叮哆响起来。
“你好,本店晚上不营业。”花涧顺口道,把医药箱塞回柜子,见门口探进来一颗簪着簪子,毛茸茸的脑袋。
齐林湘轻轻地“啊”了声,眨了两下眼,才慢悠悠从门缝里挤进来,无辜道:“通融下嘛老板,让我还个书。我有个学习项目,要等下学期才能回来。”
花涧的话不是说给自己,是替沈亭文说的,毕竟他自己是个每天不到六点就关门溜号的选手。而沈亭文这边清闲,一壶茶可以坐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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