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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缨眉眼微沉,谢星阑生父母早逝,后被同宗伯父收养,也是为了继承谢正则门庭,想到此处,秦缨忽而看向秦璋,“那爹爹便没想过,我们府中无人继承爵位吗?”
秦璋扬唇,“爹爹若给你娶个后娘回来,万一也变成傅仲明那般,你可愿意?”
秦缨心头温流脉脉,她前世的父亲也半生未再娶,只为她这个女儿操碎了心,她软声道:“以爹爹的脾性,绝不会厚此薄彼,自然不会变成傅老爷……”
秦璋忍不住在她发顶抚了抚,“傻丫头,府中多个人,便会分走爹爹的心思,何况后宅之事,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心思单纯,爹爹可不敢给你找个后娘。”
秦缨本是随口一问,可这一问,却令秦璋想起了旧事,他眉眼间生出些苍凉意味,很快起身往经室而去,秦缨见他形单影只的背影,也觉出一阵心酸。
秦广在旁瞧见这幕,悄声道:“侯爷从未对县主说过,当年在丰州,长公主缠绵病榻之时,他便对长公主立下重誓,说此生绝不再娶,这些年,侯爷从未违背誓言。”
义川长公主过世之时,原身还不满一岁,脑海之中自然没有关乎她的记忆,秦缨忍不住问道:“我母亲是什么模样?”
秦广微微眯眸,也陷入了回忆之中,“长公主是宁太妃所出,当年宁太妃便是风华绝代的人物,待长公主长大七八岁,容貌脾性,都是李周皇室少有的,后来长公主长大了,说一句天人之姿也不为过,侯爷能娶到长公主是侯爷的福气,就算当初侯爷没有立誓,有那样的夫人在前,侯爷又如何能看中旁人呢?”
秦缨不曾见过义川长公主仪姿,甚至连半点印象也无,想到前世自己母亲亦是早逝,空落悲寂立时浮上心头,秦广跟了秦璋多年,亦是看着秦缨长大,在旁瞧见她容色有变,欣慰道:“县主如今越来越懂事了,长公主在天有灵看到,必定也十分高兴。”
秦缨扯出丝薄笑,“这几日无事,我好好陪父亲读经文。”
秦缨身为县主,平日里没个正经差事,出门也不过是去贵女之间各式集会,但她哪有心思做这些?倘若学别的大家闺秀留在府中,也不过是修习琴棋书画,她亦无意此道,思来想去,倒是陪着秦璋看看道经解解闷更有价值。
但她话音刚落,门房上的小厮忽然快步来禀,“县主,陆姑娘来了。”
秦缨眼瞳微亮,“快请——”
距离前次陆柔嘉来给红袖换方子已过了三日,陆柔嘉又准时过来看诊,不多时,秦缨便瞧见一道碧青身影进了中庭,她迎出去,可走近了,却见陆柔嘉眉眼间笼罩这两分忧色,她忙问:“这是怎么了?”
陆柔嘉轻声道:“昨日父亲去长清侯府了。”
秦缨恍然,当带着她回了清梧院,进门后屏退左右,陆柔嘉才接着道:“昨日父亲去侯府悔婚,长清侯很是惊讶,一直问父亲为了什么,父亲不得已,将崔世子与卢国公府小姐的事道来,后来长清侯倒是答应了父亲暂缓亲事,但我估计,此事怕要节外生枝。”
秦缨略作沉吟,“你是说将卢国公府的小姐扯了进来?”
陆柔嘉点头,忧心忡忡的,“若是坏了卢国公府小姐的名节,便十分不妥了。”
秦缨一听无奈摇头,陆柔嘉性子太过良善,原文中,她就是因这幅性情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卢国公府与长清侯府乃是世交,只怕长清侯也是知道崔慕之与卢月凝交情匪浅,你不要怕这些,只要悔婚之事谈妥便可,还有,崔慕之多半会恼了陆氏。”
长清侯府结这门亲事乃是为了对贞元帝表忠,如今亲事毁了,长清侯府的处境也尴尬起来,而崔慕之事事以家族尊荣为先,自然会觉得陆氏不识抬举。
陆柔嘉苦笑一下,“这些是料想得到的,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不了便是父亲不做御医了,旁的也没什么,陆氏世代医家,便是开医馆也能过活。”
说到医馆,她问起红袖来,秦缨带着她往偏院去,见红袖伤势痊愈,陆柔嘉立刻定下章程,要明日便带红袖入医馆做学徒,红袖自然求之不得,又听陆柔嘉说要派人来接她,红袖立刻推辞。
谁知陆柔嘉道:“我们医馆在城南,昨天和今天,城南不知怎么了,到处都是金吾卫和京畿衙门的人,像是不甚太平,我还是找个小厮来接你为好。”
秦缨连着几日未曾出门,再加上侯府在距离皇城不远的长乐坊,便更不知有此变故,她心底隐隐不安,“到处都是金吾卫和京畿衙门的人?莫非是生了什么案子?”
陆柔嘉道:“我也如此想,要么是死了人,要么便是城中进了匪盗,反正看着怪吓人的。”
秦缨秀眉微拧,立刻叫来沈珞吩咐一声,“你去金吾卫看看,若是谢钦使在,便找谢坚他们问问,看看城中出了何事。”
秦缨并非公差,贸然去金吾卫探问太过扎眼,让沈珞去打探最为合理。
沈珞领命而去,秦缨便留了陆柔嘉说话,二人才饮了两盏茶,沈珞便快马回了侯府,进清梧院禀告道:“县主,小人去金吾卫问了,不过谢钦使不在衙门,小人找了冯萧探问,冯大人说城南的确生了件命案,已经三日了,因前日发现案子牵扯到了宗室,具体情况连他都不知。”
秦缨一愕,“宗室?是哪家皇亲?”
见沈珞摇头,秦缨又道:“既然是与皇亲国戚有关的命案,那可是谢钦使带着龙翊卫在查?”
沈珞却道,“不是,冯萧适才透露了一点,说这两次谢钦使办案办的漂亮,很得陛下欢心,最近两天,陛下连着召见了谢钦使两回,可能要让谢钦使南下做钦差了,每年八月陛下都要派钦差南巡纠察地方百官,被委以重任的通常都是陛下十分看重之臣,且钦差们一旦带着功劳回来,岁末定会加官进爵,今年是谢钦使没跑了,眼下金吾卫管这案子的,是刚升将军的郑钦。”
秦缨微微一怔,她竟忘记了,谢星阑用性命换来龙翊卫钦察使之职,可不是为了查坊间命案的,不管此番又牵扯了哪位皇亲国戚,除非是与皇室有关,否则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南巡来的重要,谢星阑可是不择手段也要往上爬的人。
沈珞见她神色失望,迟疑道:“县主怎么了?可要小人继续打探是与哪家有关?”
秦缨回过神来,还未点头,陆柔嘉先恍然道:“难怪南边一副戒严的景象,却是与哪家权贵有关,县主关注此事,可是想帮忙探查?”
秦缨浅吸口气,“也不一定,或许用不着我,先去探一探吧。”
沈珞领命而去,陆柔嘉打量着秦缨,“县主忧心忡忡的,可是担心与哪家来往多的人家有关?”
秦缨也看陆柔嘉,面对陆柔嘉,她只需将崔慕之心有所属之事告诉她,她自然会做出新的选择,但这法子却不能用在谢星阑身上,何况站在谢星阑的处境看,他的确只有手握更大的权力才能光复谢氏门庭,才能将往日旧仇悉数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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