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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乔瞧着自己每每走近时,孙淑妃便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心里倒觉得十分好笑。其实她哪里会见着个人便上去碰瓷呢?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况碰瓷这种事也不是好做的,连乔现在还觉得额头隐隐作痛呢!
小公主已经搬回怡元殿了,短短半个多月的功夫,她接连换了几个住处,小孩子倒不觉得折腾,依旧在襁褓中睡得格外香呢。大概这就是婴孩的幸福所在,无知无识,所以不存在烦恼。
连乔凝视着女儿娇美的睡颜,心里只觉得安恬而满足。尽管由黄淑慧教养公主也甚好,可是,只有看着女儿在身边,连乔才感到真真切切的踏实。她在这宫里本就一无所有,感情世界更是相当贫瘠,唯有楚珮可算作一份依托。
映蓉瞅了瞅她额上渐渐平复的伤处,微笑道:“杨大人配制的伤膏真是不错,一点儿痕迹也瞧不出来了。姐姐这样的好容貌,若落下伤损多么可惜,可见老天爷也眷顾姐姐。”
连乔瞥了她一眼,“你的奉承功夫也越来越到家了,哪来的什么老天眷顾,瞧瞧,这里还有一块呢。”
她拨开发鬓向映蓉展示颊侧一道暗紫乌青的淤痕。
映蓉咋舌,旋即便说道:“好在伤在鬓角,用头发遮一遮就没事了,不碍事的。”
“自然是要遮的。”连乔懒懒说道,将散开的一缕发丝合拢,用玉簪固定住。
美玉微瑕终究是令人抱憾的事,连乔尚需借着这副面孔吸引皇帝,当然不能容忍一点不完美之处,总得想办法修饰修饰。想到这里,她又觉得真是不幸中之大幸,那样愣头愣脑的一撞,居然只留下这点伤损,已经很不容易了。
楚珮从睡梦中惊醒,手舞足蹈的闹着要吃奶,连乔忙让紫玉唤乳娘过来。
映蓉看着那一排崭新的面孔,凝睇问道:“姐姐还是将原先的一拨人换了?”
连乔无波无澜的说道:“只求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乳娘们生存不易,自然谈不上忠不忠心,但是连乔想到这些人先前也是一样效忠黄淑慧,心里自然有些闲气。
她想起什么,又紧盯着映蓉问道:“那日你做了什么,苏氏为何会那样说?”
尽管苏乳娘的证词对连乔有益,可一个心地正直的人是不会颠倒黑白乱说一起的,连乔想起来便有如芒刺在背,她自己装惯了假,所以越发看重别人的诚实——就连那苏氏她也远远打发了出去。
黄淑慧是不会收买一个不利于己的证人的,皇贵妃淑妃更不可能帮她,思来想去,还是映蓉从中做了某些手脚。
绿珠才端上热茶来,映蓉徐徐抿了一口,莞尔道:“苏氏孤身入宫,可宫外还有父母至亲呢,想收买一个人还不容易。”
果然如此,连乔轻轻叹息了一声。她甚至可以想到,即便苏氏不被金银所驱使,映蓉也会以家人做威胁,迫使其作伪证。
映蓉见她不语,有些难安的说道:“姐姐莫非在怪我么?”
“怎会?”连乔悠悠的道,“换了是我,大约也会这么做的,何况你还是在帮我。”
宫中生活久了,越来越觉得世间事并非非黑即白。栽赃、陷害、嫁祸,这些现实生活中悚然听闻的事,在宫中却习以为常,甚至做起来亦轻而易举。连乔觉得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会应了那句老话:良心被狗吃了。
更何况她本就没有心。
中秋一过,宫中又渐渐热闹起来。一来是因为连婕妤受伤之事渐渐落幕,获罪的黄良人也离了众人视线,众人便权当没有这个人,依旧赏花的赏花,游园的游园,前些时谨慎凝涩的气氛一扫而空;佳人
许是连乔多心,忽觉孙太后似有如无的看向她这边,似乎提醒她陷害黄淑慧之事;连乔忙低下头去,倒不是示弱,只是不想孙太后借题发挥,令她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至于她心底,并未因孙太后的箴言而有半分愧疚。
孙太后又道:“选秀那日,哀家与皇贵妃一道相看,淑妃也去。你俩可得好好拣选着,务必择德行出众之辈来辅佐皇帝,那妖调不成样子的,万不可侍奉君上。”
此言一出,众女都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只有长得不好看的才夸什么德行哩!太后都这么说了,可见那太好看的也中不了选,这不正是她们需要的吗?
只有连乔又觉得膝盖中了一箭,不是她自夸,这宫中还没见到一个容貌胜于她的,可见孙太后是真真厌恶她这种类型,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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