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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他上课注意力无法集中,无法剧烈运动,开始犯困乏力。
直到有一天提前放学,陆允信走到家门口,透过飘窗看到家里来了个满是络腮胡的陌生男人。陆大伯把满满一盒集血管拿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拍着陆大伯的肩,递过去一沓钱。
面值一百,整整一沓,红得晃眼。
陆允信呼吸几乎停滞。
他没敲门,飞快找去镇上的小卖部,用全部积蓄,第一个电话拨给陆爸爸:&ldo;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do;
拨到陆爸爸公司:&ldo;陆工他们现在在马萨诸塞,对,a级保密,&rdo;前台小姐姐电话很多,匆忙道,&ldo;小帅哥在奶奶家玩得开心。&rdo;
第三个给明女士,关机。
第四个拨明女士办公室,机械女音和针管一样冰凉,&ldo;欢迎致电南大物理工程办公室明瑛,明瑛外出中,下面为您自动转接……&rdo;
那天晚上,陆允信强撑镇定地拒绝:&ldo;奶奶,我身体有点不舒服。&rdo;
陆奶奶附和:&ldo;要不今天就‐‐&rdo;
&ldo;操他妈装什么装,&rdo;陆大伯一把推开酒瓶,拽起陆允信衣领,&ldo;小崽子看到了?学精了?还特么学会去小卖部打电话了?给爹妈告状?说?说什么?&rdo;
&ldo;我告诉你陆允信,你信不信你给你爹妈说,你爹妈都不敢吱一声,&rdo;陆大伯醉醺醺狞笑,&ldo;你老子是个丧门星,你特么也是个丧门星,你们父子俩都欠我的……&rdo;
陆大伯打个酒嗝:&ldo;你没来,老子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你一来,良琴那婊娘们滚了,儿子也特么不理老子,凭什么!凭什么啊!&rdo;
陆大伯狠狠把陆允信摔椅子上:&ldo;你特么就和你老子一个样,凭什么当年他成绩好他就能读书老子就要辍学打工!凭什么他现在城里有房有车,老子还要帮他养儿子。&rdo;
&ldo;老大你够了啊!&rdo;陆奶奶护陆允信,&ldo;当初说了砸锅卖铁供你兄弟俩,是你自己不愿读,要去闯,明瑛送小允回来可是给了五十万‐‐&rdo;
&ldo;可特么全都被良琴那婊娘们捞走了啊!&rdo;陆大伯掀桌,&ldo;你特么是不是还想去城里享福,你特么以为老二给这五十万不是给你的养老钱,老子现在身无分文,这小崽子身强体壮抽点血养你有错?&rdo;
陆允信抽噎着拉陆奶奶衣袖:&ldo;奶奶我们走,我爸爸会养你,我爸爸不养你我会养你,&rdo;陆允信回忆电视上,&ldo;我可以去洗碗去捡垃圾‐‐&rdo;
&ldo;你特么小崽子心眼这么多,特么就是垃圾。&rdo;陆大伯一巴掌扇在陆允信脸上,陆奶奶蹒跚着、哭着想说什么,陆大伯直接拿把菜刀冲出来……
陆允信白天浑浑噩噩上学,晚上回地狱。
他开始看不清黑板,他长期脸色发白,作业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在同学老师问&ldo;怎么&rdo;的时候,只能答小感冒,他没办法忘记架在陆奶奶脖子上的菜刀……
奶奶是现在,唯一还疼他的人啊。
后来,越来越多……
1000后,他几乎走不动,站不稳。
陆大伯给他请了长假,关在家里最小的房间,陆奶奶每天给他送饭,手上开始有金镯子,玉镯子。
再后来,陆允信看不见她安抚的眼神,看不见很多东西。
他吃不下饭,只能喝蛋白-粉,喝了吐,吐了喝,无数次休克,无数次缩在狭小昏暗的角落,听见外面陆大伯和不同女人隐约奇怪的声音,听见麻将机转动,听见&ldo;小允在午睡……新闻啊,小崽子皮痒,意外死亡很正常,没办法追责&rdo;,然后是粗语言笑……
那种喉咙无法滚动、无法下咽的感觉,那种出汗眨眼都困难的感觉,那种长时间休克后睁眼那瞬、就像游泳初学者在水底碰掉了鼻塞和泳镜,水从四面八方灌来,逆着窒息拼死朝上浮的感觉……
日-日-夜-夜,无处可逃。
江外公办公室电话一学期五个月缴一次费。
老教授吝啬抠门,绝不允许学生助理用公用电话给私人打。学期末,他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无聊地核查完,顺便看了异地陌生号码拦截,回放出家属院一熟悉小孩怯怯的声音……
江外公挂了电话立马打车到基地,基地警卫要拦,江外公愣是搬特权搬校长各种胡缠乱泼,破例把明瑛叫了出来。
傅逸说,那天程女士在家,江甜脱不了身,他和毛线几个骑车去乡下偷荷花。他出来买水骑错方向,玩性很大地跟着一排呼啸路过的救护车和警车去看热闹……
明瑛不可能放过陆大伯,陆爸爸亦是。
轰轰烈烈告上县城法庭,传讯唯一的证人。
陆奶奶揣着自家老大声泪俱下的&ldo;妈我错了我真的不想死,妈真的,妈明瑛肯定不会原谅你,我进去了谁来给您养老,妈我知道悔改我会好好孝顺您,小允已经脱离病危,我也没事,这不是皆大欢喜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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