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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中身后忽然很强势地笼罩上一座小山。
越过她肩的蓝色粗糙麻布袖子上还飞溅上了一点儿油,落在她面前的馄饨倒是香喷喷的,白胖胖一个个在撒着新鲜小葱的碗里。
“送的,暖胃。别吐我店里。”
前四个字有多温馨,后五个字就有多冰冷。
南扶光半侧着身子回头看身后立着的杀猪匠,垂眉顺眼站着,五官如刻,唇角自然放松轻抿……
他只站在那,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明明他面色似乎永远都是温吞平淡的。
南扶光决定把这归咎于是自己喝多产生的错觉。
“怎么了,”南扶光问,“现在不让我离你远点儿了?”
“仙子姐姐今晚凭一己之力清空了小店的土烧库存,”杀猪匠十分识相,“小本生意,可做不到赶客之事,口碑要坏的。”
老子上哪跟人嚼你舌根去,如今这条街都跟你姓,坏你口碑我还怕她们打我呢?
南扶光白了他一眼,转身继续跟吾穷闲聊。
吾穷问到了鹿桑的梦,南扶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云天宗的人都挺爱做梦的,可能这就是轨星阁设立在云天宗的原因。”
她偶尔也会梦见那棵该死的树,要么死要么活的立在那,也不知道这梦到底什么意思,醒来之后是一头雾水。
吾穷沉默了下,突然提出让南扶光过两日自己挂个捕梦网看看,南扶光漫不经心地一挥手,说:“好啊,但真没什么好看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南扶光才感觉到立在自己身后、很有存在感的男人转身坐回了还滚着生馄饨的锅炉旁——
南扶光打开了第四瓶土烧,她做好了今晚醉死在吾穷的店里打地铺的准备。
……
喝酒便是喝酒,这世界上也并不存在什么喝得一塌糊涂后念两句立刻清风明月的醒酒咒。
酒过三巡,南扶光有些困了,掩唇打了个呵欠,平日里明亮灵动的杏眼眯成了一条线……把面前碍事的东西扫开,半个身子像是没骨头似的靠上去。
她在桌子下踢踢吾穷,告诉她准备回去了。
吾穷喝了一肚子酒,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去茅房。
这时候整个馄饨摊人已不多,不过是隔壁再隔壁坐了一些走江湖的行脚商,赶路路过这个云天宗脚下的小城镇,到馄饨摊填填肚子再喝点酒提神。
盛夏炎热,人也心浮气躁,桌上食物吃的七七八八,他们早就注意到不远处桌边坐着的两位小娘子——
腰上挂着特殊宝石雕刻算盘的那女子面容娇艳,手起酒落豪爽万丈,双眼灵动精明,行为举止让人一看便知是行走江湖的老油子。
另外那则有不同,寻常人家的布衣裙衫,长发用普通木簪随意挽起,脸上不似寻常女子要以瘦为美带着一点儿软肉,她絮絮叨叨的,多数情况是她在讲话。
只是时不时下意识地跺脚、抿唇或者蹙眉去拽同伴袖子那些个小动作,简直是踩在了糙汉们的心巴上。
他们悄摸找各种角度假装不经意看了一晚上,越看越心动,想来这小小城镇小娘子也未见过多少世面,若是许她都城的金银财宝——
吾穷一离开,便有一个行脚商按捺不住站起来。
然而刚往那心心念的方向踏出一步,忽然从旁伸出一条结实的胳膊,以不太冒犯却很坚实的姿态,压在了他的胸前,阻挡去路。
“还是别去了吧?”
那一晚上坐在摊子上不是发呆便是包馄饨的杀猪匠不知道何时靠近。
此时此刻,上扬的唇角与微下搭的眼睑,语气依然温和,他笑着劝告。
“会被大卸八块的。”
那行脚商喝了二两黄尿不知天高地厚,倒吸一口气,正欲骂你个杀猪的还想称英雄英雄救美不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猛地抬头,对视上那双黑隧双眸,仿若存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叫人难以洞悉。
他便突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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