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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趴在桌板上,顿了许久,才缓缓起身收拾东西。
这次是完全清醒状态下的穿越回来。
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意识突然被切断,她还是以睡着时保持的姿势在原本的世界的醒来的。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感觉有点痒。
情报得到越多,越让她心惊。
之前所分析的“身穿”可能并不太准确。更像是......由睡眠的同频次呼吸搭成的桥,让原世界在第二世界投射下一个虚影。这个虚影并不是原身的本体,但确确实实是有实体的。虚影触碰不到除自己之外的活物,因为本体实质上是滞留于原世界的,无法大幅度干涉第二世界的进程。但虚影能触碰到死物,是否说明,这种穿越带来的干涉虽然微乎其微,但又确实是存在的?
如果虚影带来的影响进一步扩大,又会发生什么?
如果她整个身体全部穿越到了第二世界......她是会安然无恙地继续生活,还是会被第二世界的自己吞噬?
如果这种联系断开,又该怎么回去?
她焦躁不安地咬着嘴唇,冷汗直冒。
把第二世界的自己杀了。这是张玉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那个人蠢笨,帮不上忙,如果会对自己的性命产生威胁的话,那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
......虽然想是这么想,张玉还是很快放弃了。万一引发更大的问题就糟了,还是先保持原样为好。
她将摊在小桌板上的本子收拾好,边往教室走去,边默默思忖着。
冷静下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对第二世界的男性张松栽有着不同寻常的敌意。想伤害他,想侮骂他,这份攻击欲望来得有些太诡异了。
每当与他相处的时候,内心总是如此的烦躁不安,如串在竹签上被炭火烤炙,喘不上气来。
......是因为嫉妒吗?
她放缓脚步,捏着作业本的指节微微泛白。
原来她是这么坏的人。
真令人作呕。
那一瞬,她仿佛从这个世界抽离。树上的虫鸣,操场上嘈杂的人声,遥远处响起来的预备铃。万物都富有生机,蓬勃的,自在的,只有她是一潭发臭的死水,长满藻类与寄生物的油膜表面反射不出任何光彩。
她知道,真正该死的其实是自己这种烂人。
张玉咬着下唇,却是发出一声冷笑。
但她就是要这样烂着苟活下去。
张松栽这人的喜欢来得如此轻易。他像太阳一样高高在上地照耀她,好像光靠这种温暖就能轻易将她表面的淤泥祛除。伟大的,人人都喜爱的救世主一样的人。
她把尚未解决的恐惧与疑惑抛到脑后,再次迈步时,脚步轻松了不少。
想救她,可以。要是不幸被淹死在泥里......那可不关她的事。
等到放学搭地铁回家,已经差不多十点了。
张玉站在家门前,习惯性地深呼吸一下,才将钥匙插入锁孔开门。
吕秋华——她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狗血肥皂剧。
两人都像没有看到彼此一样,一个拎着书包回房间,一个仍乐呵呵地看着电视剧。空荡的客厅里仅有电视的声音沙沙作响。
在张玉正准备打开卧室门时,吕秋华开口了:“回家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回了。”张玉回了一句,把书包扔进房内,然后走到厨房去洗碗。
她其实并不讨厌吕秋华。相反,她很敬佩她。她那真正该死的亲爹,张建军,婚后多次出轨,甚至去嫖娼,吕秋华愣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打离婚官司让这个贱男人净身出户了。
她没啥学问,靠收租为生,日子过得倒也还算不错。
但人总是有两面性的。从吕秋华身上,张玉没感受到什么爱,只感受到了强烈的控制欲。
在与张建军闹的那段日子,她被张建军扇了几巴掌,就会在张玉脸上扇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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