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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正从军多年,即使睡着也比寻常人多了几分警惕,书掉在地上的同时,他便猛地一下惊醒了,眸子里精光一闪,满室寂静,只有细细的雨滴落的声音,他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复又躺了回去。榻边的矮几上摆着些点心和几样新鲜的果子,萧元正闲适的躺着,长臂一伸,随意择了颗果子扔进嘴里。不消片刻,地上便多了许多果核,萧元正修长的手指在矮几上的摆着的碟子里来回摸了几遍,都没摸到东西,这才斜着眼看了一下,果然只剩下几个空空的素色的瓷碟摆在那儿。“将军,查到了!”聂成和进来的时候,萧元正平躺在榻上,翘着腿,书册盖在脸上,忽的听到声音“腾”的一下便坐了起来,见是聂成和,便又躺了回去,声音懒懒的道:“说吧,都查到些什么了?”聂成和伸手拂了拂衣裳上的水珠,一边踮着脚避开地上的果核杂物往榻前走去,“丹阳城里的人寄了飞鸽传书来,您猜的不错,此前来的那个阮铭诚便是昔年获罪被发送到边地的阮家。而这阮铭诚只有一个女儿,今年刚满十八,虽说生的花容月貌,但却有不足之症,整日里病恹恹的,指不定这风一大都能把人给吹跑了呢?”萧元正眉头微皱,他先前所见之人,虽身材消瘦,腰肢更是不盈一握,但是看那架势也不像是有不足之症的女子,只是眼泪比旁人多些罢了,每回见了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哭个没完。“阮铭诚真的就这么一个女儿?”萧元正问的怀疑,聂成和却笃定的点头道:“丹阳城又不大,随便找个人问下来,都知道阮铭诚只有一个女儿叫做阮安澜的。”聂成和见萧元正神色缓了些,又躺了下去,继续道:“阮家如今失势,哪里拗得过那个贾大舫,只是谁家父母愿意把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嫁给一个傻子啊?况那阮铭诚也是个有心气的,我猜想他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想着找将军您这个靠山的。您想想看啊,依着您的身份,可比贾府那个傻子……”萧元正瞪了他一眼,吓的聂成和缩了缩脖子,逃也似的出了帐篷,还没跑出去呢,就听萧元正吩咐道:“今儿的果子酸甜可口,一会儿你再送些过来。”聂成和撇了撇嘴,人人都道骁勇大将军冷面如霜,手段了得,是个不苟言笑的铁血之人。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他家将军私下里是这副模样,只怕都会惊的下巴都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他和那傻子有可比性吗?萧元正摩挲着下巴,若是按照聂成和的解释倒也说得通,在整个边境之地,他算第二,谁人敢认第一,也算得那个阮安澜有些见识,知道来求他。想着想着便入神了,满心里都是那日美人在怀的柔软触感,鼻尖萦绕的都是女儿家身上淡淡的香气。复又觉得光想似乎寡淡了些,遂起身换了件衣裳,柜子里的衣裳不多,有两件是他母亲亲自裁制的春衣,前几日才送过来的,他嫌样式太过花哨了些,便一直放着没穿。如今配上这春雨蒙蒙,想来倒也是应景。聂成和端着果子送来的时候,正瞧见萧元正骑着黑曜消失在雨幕里,只无奈的耸耸肩将果子放进他的帐篷里,捎带手将地上的果核给清理干净了。……阮安澜趴在窗台上看着外头的毛毛细雨,不时伸出手去接,都说春雨贵如油,她这接了这么些,可不连晚上炒菜的油都给省了?春日里的雨是柔的,落在掌心里轻轻的,像是柔软的毛发轻扫过掌心,酥酥的,麻麻的。从黑风凹回来的当晚,她便梦见了萧元正。阮安澜再不想承认,可内心里却明白萧元正与她而言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见了他便会紧张,见了他一颗心便化作了春日里的一汪水。“也不怕吹了风受了凉,回头喝药的时候便哭鼻子。”周问凝探身将窗户关上,柔声的责备道。阮安澜拉着母亲的手,笑道:“哪里就这般娇弱了。这次一病,女儿也算是想明白了。凡事得往好的了想,我就是素日里爱胡思乱想,才累的这病逝缠绵。如今心胸开朗了些,自然跟着身子骨也越来越好了,您瞧,这些日子我都不用喝药了。”“你身子原比旁人就弱些,还是仔细着点的好。”周问凝见女儿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红润起来,自然开心的很。阮安澜“嗯”了一声,又朝堂屋看了去,道:“娘,爹还在生我的气吗?”“哪有当父母的会跟自己儿女计较的,况且你爹素日里最疼的便是你。他就是气不过姓萧那小子做人做事没担当罢了,这会子正在写信呢,你甭管他,由着他去吧,等过些时候便好了。”周问凝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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