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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上前抱住他,可脚下移了半步,忽然又觉得不合适,只好定定站在那里,一再微笑,“老师怎么来了?”
太傅却眼圈发酸,看见现在的她,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渤海边关的水土不养人,她的皮肤干红粗糙,嘴唇被风吹出了好几道口子,甚至笑的弧度稍大,就从裂痕处渗出血丝来。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狡黠的眼睛,依旧机敏灵动,但凡眨一眨,就让他误以为她又有什么坏点子。
长久的失去联系,彼此间似乎有了巨大的鸿沟,一时间迈不过去了。太傅背着包袱的样子无所适从,却要装得从容,“中朝接到奏报,说盘龙峪久攻不下,我亲自过来看看。”
宜鸾忙说好,“我引老师去见大都护。”
太傅心里缓缓升起了悲伤,他的出现没有令她太过激动,第一反应不是叙旧,是领他去交接公务。
强压住情绪,至少人见到了,这比什么都重要。跟随她进了都护大帐,他又是矜重威严的太傅,听大都护与麾下介绍近来的战况,每一次失败都作了具体的分析与解释。
聚精会神时,时间过得特别快,等他将情况了解透彻,她已经不在了。
走出大帐,询问她的去向,边上的校尉说,应当上营地点兵去了。
今晚子时,右翼出击的人是她,虽说她也算身经百战,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便与大都护说定了,自己随军在北坡埋伏,等她来了好接应。
大都护的为难可想而知,先是长公主,后又是太傅,都是大人物,折损了哪个都是灭顶之灾。
犹豫不决,又不能说得太直接,只好委婉规劝,今夜大战实在危险,太傅还是留在营中,总揽大局为好。
太傅知道他的想法,拔出笔筒中插着的令旗随手一掷,旗杆划灭了帐边蜡烛的灯芯,笔直订在了支撑大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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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角柱上。
大都护惊呆了,他一直以为太傅只是个读书人,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身手。所以还有什么可阻止的,分明是又多了一员猛将啊。
忙命人给太傅安排住处,先安顿下来要紧。可太傅的心思不在休息上,直去找了宜鸾。
再见到她时,她正举着一根棒子蹲在火堆前,从炭火里扒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敲敲打打,敲掉一层灰壳,推到了他面前,“老师,我请你吃红薯,给你接风洗尘。”
他略沉默了下,蹲身默默把硬烫的壳剥掉,低头咬了一口。
明明有很多话的,但见了面,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过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问:“你为什么不回中都?是不想见我吗?”
宜鸾说不是,“从边关到中都,路上得走一个多月,来回太不方便了。倒不如从上吴直去隆海卫,行军也只用了二十多日,比回去合算多了。”
“砻城是你的家,回家还要计较合算不合算吗?”
“要啊。”宜鸾道,“我如今肩上担着责任,不能不计成本。以前每日浑浑噩噩,总觉得时间很多,不急在一朝一夕。后来上了战场,才发现时间总是不够用,若是花在长途跋涉会亲上,实在得不偿失。”
他翕动了下嘴唇,本想再和她理论的,最终还是放弃了。
二十四岁的姑娘,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她若是不愿意回去,那就说明曾经牵挂过的人,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他低下头,出神地盯着剥下来的炭壳,巧得很,形状像西陵现在的海疆图。
宜鸾见他不说话,又唤了声老师,“你怎么一个人跑到盘龙峪来了?”
太傅抬眼看向她,也只是看着,久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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