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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吴七忽然翻了个身,但睡姿仍旧规规矩矩,与吴六四仰八叉的模样大不相同。顾琅看着他的后背,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他下了床,走到吴七床边。他仔细地回想自己这二十多年来见过的那些人,却还是找不到这样一张脸。他缓缓弯下腰,想凑近些去看。忽然,熟睡的吴七抬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闭着眼喃喃道:“美人……”然后,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顾琅:“……”只见手起手落,顾琅一拳就要砸在吴七脸上,却忽然被他抱着一翻身,压在了身下。吴七睁开眼,迷迷糊糊道:“顾兄弟?怎么是你?你在我床上做什么?”顾琅脸沉如水,“你梦游了。”“梦游?”吴七恍然道,“对对,我方才做梦了,梦见一个大美人,那腰可真细……”顾琅差点把他蒙上被子打一顿。他果真是瘦了吴七像没有发现顾琅难看的脸色似的,仍旧趴在他身上,还十分惋惜道:“唉,好不容易梦见个美人,抱都没多抱一下,我怎么就醒了……”两人都只穿着里衣,又刚睡醒,浑身暖烘烘的,隔着衣物也能触及彼此胸膛的温热。顾琅有些不自在,推了推他道:“放开。”“对不住对不住,”吴七动了动,却没爬起来,无奈道:“起不来,腿麻了。”顾琅直接就要起身,吴七怕掉下去似的,搂着他的腰抱得更紧了,“哎哎,小心点!”腰下的手却又不忘摸了摸,感叹道:“顾兄弟,你腰也好细……”顾琅一把将他掀了下去。吴七摔在床上,揉着后背哀嚎,“疼……疼……”顾琅披上外衣,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去。吴七见人出门了,也不嚎了,反倒笑了笑。他躺回床上,又似有些担忧,自言自语道:“果真瘦了。”顾琅出了东宫后,去了一家茶楼。他在二楼的窗边喝了几杯茶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上了楼,坐在了他对面。“少爷。”赵拙轻声道。顾琅颔首,给他倒茶,“赵叔。”赵拙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顾琅,“这是我这些日子探听到的消息,大部分是关于郑府的。”顾琅接过信,打开看了看,又对赵拙道:“赵叔,这几日京中戒严,万事小心些。”赵拙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少爷,慕容公子……真的遇害了?”顾琅折信的手一顿,垂下眼,没说话。赵拙自知说错话了,刚要开口,忽然听见楼梯口有人喊道:“顾兄弟。”吴七笑着走过来,“顾兄弟,你来喝茶也不叫上我。”他又转头看着赵拙,问道:“这位是……”顾琅没回答,问他:“你怎知我在这儿?”“我不知啊,”吴七无辜道,“我只是路过,恰巧看见你在这楼里喝茶,就上来了。”这时,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他们从窗边看下去,见到一队人马招摇过街。是北祁留守京中的铁骑军。自十一年前,大延将军聂湛遇害,北祁趁虚而入,攻陷北境,大延被迫求和后,北祁的铁骑军便不曾撤离京都。据说,将军聂湛是被其副将顾章杀害的。禁军统领郑于非在街巷中发现顾章手持刀刃刺伤聂湛,又从顾府搜出了顾章与北祁往来的书信。大延皇帝震怒,以通敌叛国之罪将顾家满门抄斩。然而,聂湛重伤身亡,北境人心涣散,终挡不住骤然奔袭而下的北祁大军。十一年来,大延低声下气,向北祁进贡大量金银,换得安宁,以致赋税日益繁重,百姓困苦。“让开!”铁骑军中为首之人虎背熊腰,一脸凶神恶煞,扯着嗓门吼过路的人。顾琅看着那人,垂在身侧的手陡然握紧。他看着他骑马缓缓走过街道,路过窗下,然后,一壶茶水忽然浇在了那人头上。“谁?!”高承一抹脸,怒道,“滚出来!”顾琅跟赵拙一脸震惊地看着吴七。吴七拿着空茶壶,对高承笑道:“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手滑。”高承怒目一睁,“王八蛋!你是何人?!”吴七:“小人只是丞相府的下人,大人恕罪。”顾琅:“……”你何时又成了丞相府的下人?怕你半夜缠他高承平白无故被浇了一脸茶水,怒火中烧,对身后的人喊道:“混账!把他抓过来!”吴七拉起顾琅就跑,“快走!”赵拙:“……”你闯的祸,拉着我家少爷做什么?可人都被拉着跑了,他只好跟了上去。他们出了茶楼,在街巷中乱跑。高承带着人追进巷中,听见他们在前面小声嘀咕道:“此事若是让相爷知道,怪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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