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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如玉也不多说,只是笑着点点头。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淩云苑。
阮如玉擡眼往去,微微有些错愕,不同于方才的繁複景致,淩云苑所在之处,显得十分冷清,那些金银漆彩一概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朴素至简的黑白二色。
“裴侍郎一直都住这儿吗?”
白叔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是啊,公子从小就不喜欢和家中的弟弟妹妹打交道,不顾家主和夫人的劝阻,非要搬到这里,怎麽劝都劝不住啊。”
若是从前,阮如玉听了这话,也便信了,只是如今,她见过些人心险恶,突然就对这个裴家大公子生出了些许同情。
哪个小孩子会不喜欢热闹呢,他从小就没有亲生母亲的照料,又被自己的骨肉至亲排挤至此,也算可怜了。
这麽一想,阮如玉对“裴义”的怨怼似乎少了许多,她之前不喜欢他,是因为她怀疑他杀了她的随之,后来,她虽然相信了“裴义”的话,但她还是恨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心上人。
虽然她知道裴义并没有誓死护住萧景衍的义务,她的恨也没有那麽理所应当,但她没有办法不恨裴义,感情的事,往往就是这麽不讲道理。
淩云苑的院门虚掩着,白叔似乎没有送她进去的意思,胡乱找了个由头就告退了。
阮如玉瞧着白叔匆忙而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裴义呀裴义,你可知你家里人怕你怕成这样?
阮如玉轻轻叹了口气,擡手推开院门,待瞧见里面的景象时,她不由得怔了一怔。
淩云苑黑瓦白墙,脊饰朴远,富贵气象,一洗全无,就是这麽一个不见半点色彩的所在,墙角却有一枝红梅淩寒盛放。
她走近两步,只觉梅香扑鼻,记忆也被拉扯着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
小菁没留意她的神色,看了一圈,兀自抱怨道,“怎麽连个人都没有呀,难道还要客人自己斟茶倒水不成?还有这院子怎麽这麽乱呀,也没个人打扫吗?”
阮如玉回过神来,“这院子……的确有些杂乱。”
卷云瓦当碎了一地,奇石零落,廊间挂着的墨色竹帘被扯得七零八落,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浮雕藻井拦腰断开,横在二人跟前。
这哪里是有些杂乱,这分明是……十分杂乱,已经快到了常人所能忍受的极限了。
阮如玉想,若是文南在这儿,肯定会大喊一声,“裴义,你给我出来!”
她笑着摇摇头,“收拾收拾,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坐下吧。”
小菁无语,只得扶起倒在地上的竹椅,“姑娘将就坐坐。”
阮如玉才要落座,忽听屋中传来几声呓语,“行止!行止!”
行止?
她微微蹙眉,在她的印象中,“行止”应该是裴义的小字。
他为什麽要在梦里喊自己的小字呢?
一旁的小菁更无语了,“天底下怎麽会有这麽自恋的人,做个梦还要唤自己的名字。”
阮如玉没有答言,她敛着袖袍,走到窗下,透过有些破损的直柩窗格,她瞧见了“裴义”。
“裴义”披着大氅,斜卧在地,因为没有带冠,如瀑的墨发逸散开来,仿佛一朵盛开的墨色莲花,看样子,他应该是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就要喊出几句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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