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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临心神不定,此刻回神,见戚氏如此,本能地起身垂手而立,声如蚊蚋,“母亲息怒。”
戚氏十分满意她这个反应,调门便又提高了两分,“你知错吗?”
静临本就心虚,虽不知错在具体何处,思及母亲教诲,“孝顺姑舅,勿要顶嘴”,便垂眸颔首,“儿媳知错。”
“既然知错,便去大郎的灵前跪一个时辰,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
柳平觉得有些不妥,“母亲……”
戚氏瞪了他一眼,“吃你的!”
柳平看了静临一眼,面露不忍,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吃饭。
静临本就没有胃口,与这一家人更不相熟,她满心都是柳文彦,巴不得找个清净处独自呆着。灵前蒲团上刚跪了一会儿,柳平却又来了。
他是个读书人,长得斯文清秀,说话行事也带着读书人特有的含蓄和腼腆。
静临感觉到他是在自己身后踟躇了一会方才开口的。
“嫂嫂,你别怪母亲,她也是因为思念大哥,这才迁怒于你,说了气话。天气寒凉,别跪伤了身子,快请起吧。”
静临不禁悄悄扬起嘴角。
她对柳平的感觉很微妙。他的长相、身量都与柳文彦有几分相似,嗓音更是足以乱真。徽州娘家相看之时,两人隔着纱帘问答,她恍惚间竟觉得他就是柳文彦。
若嫁不得表哥,嫁一个与他十分相似之人也好。她便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嫁到宛平的,哪知到了新婚之夜方才晓得,自己以为是退而求其次,却被人玩了一把移花接木、换柱偷梁!
按说冉静临该恨柳平骗了自己,可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他与柳文彦有几分相似的缘故,又或许是她身上已经有了他兄长的一条性命,面对柳平,她竟然是一点都恨不起来。
特别是他站在身后她说话的时候,她竟然又分不清他和柳文彦了。
柳平见静临默然无语,顿了顿又道:“段大官人请看戏,街坊四邻都过来,母亲怕是招待不过来,还要劳烦嫂嫂相助。”
静临心中一动,“段大官人?是大郎从前的朋友么?”
“倒是没听兄长提起过。此人是京城的生意人,商户,想来也是存了攀附的心思。既然相送,领受便是。”
静临微觉此话不妥,又问:“宛平人?”
柳平摇头,“相熟的都称他段平阳,想来是山西平阳府人。嫂嫂相问,是与他相识吗?”
“只是记下,往后有机会还人家的情罢了。”
柳平不置可否,快步往房间去了。
山西平阳府人……那人说一口北方官话,究竟带不带山西口音?静临心中反复琢磨,直觉这位段大官人,十有八九便是那日所遇的无耻之徒。
戏连唱了三日。
静临本就爱看戏——女子消遣不多,看戏已经是其中最有趣的了,鲜少有人能不爱。因着惦记着那位“段大官人”,她于看戏时更十分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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