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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知遥随着浮山圣母的指引来到一眼泉水旁,脑海里蓦地掠过这四个字,惹得背脊骨上又窜起一阵寒气。
此处说是泉水,实为内海。山石环绕,形若子宫;海水漩洄,状如脐眼。倒是与“灵宫海脐”这个名字合称得很……
“就这了。”浮山圣母看着她的神色变化,似笑非笑道,“下去吧。”
“……”墨知遥走近了些,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泉水”,感觉背后的寒气经久不散。
“怎么,怕了?”圣母侧卧在泉边,伸手舀水,道,“这可是我浮山功法的精妙所在,若换了旁人,看都不会让他看上一眼。你可别不识抬举。”
“胎藏……”墨知遥低低念出了这三个字来。
圣母闻言,眯眼笑道:“哟,失了记忆,倒还晓得这个?行啦,你一具骷髅,胎藏与你有什么相干?这泉水能不能对你起效都还另说呢,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
话已至此,墨知遥叹了口气:“知道了。”说罢,纵身跃入了水中。
甫一入水,便有难言的温暖包裹全身、滋润百骸。思绪缓缓沉淀,墨知遥阖上了双眼、蜷起了身子,恍惚间,水流声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萦绕在耳畔:
“……所谓破境,实为‘尸解’。换言之,便是一死。死而化骨,炼骨再生,此为一解,经九解方可大成,实乃九死一生。老朽送小友两个字——知遥。小友所修功法诡谲凶险,前无古人。得道飞升恐是遥遥无期。但愿小友能知难而退,莫要虚耗一生。”
说话的,是一名老者。雪白须发、烟青布衫,拄着一根桃木拐杖。端的是朴素亲和、慈眉善目。一番言语更是好意规劝,坦诚恳切。
但她却不以为意。
诡谲凶险、九死一生……炼骨经年,她岂不知其中利害?但修行之道,本就是逆水行舟,她早有觉悟。路再难走也罢,她也绝不回头。
“世人称我为‘墨骨娘娘’,从此,我便叫做‘墨知遥’。”她淡然应道,拱手一礼,“谢老祖赠名。”
“墨知遥……”老者望着她,捋着胡须笑道,“……莫知遥。呵,老朽明白小友的意思了。那老朽便备好美酒,待小友功成之日,再一同开怀畅饮。”
墨知遥笑了笑,并未答应。
她只是路过,听得长天老祖与弟子说法,便略站了站。谁知引出这老头儿一套说教。她心中厌烦,只盼今后再别相遇,哪里还会约定什么一同开怀畅饮?
后来,她的确没有再见过长天老祖,但偏又被他的徒子徒孙纠缠不休。
那个人的名字,她如今能想起来了:
尘烬宗,靳绍离……
……
……
且说众人在沿岸巡了一番,依旧不见那柳嫂的身影。天色已然黑下,一弯月亮钩在天边,笼下一片黯淡光辉。
众人不熟悉浮山的地形,况且又没有主人家的允许,也不敢贸然深入,便只好暂做休息,从长计议。
程柯却不想休息。他满目焦躁,只望着“灵宫海脐”的方向。
常甯捧着汤药走到他身旁,出声劝道:“着急也没用,能做的我们都做了,还是放宽心等着吧。”
程柯当然也知道这些。他轻叹了一声,接过了汤药,正要喝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响动。他循声回头,就见那一双童儿竟化回了骨骸。
药碗从手中坠落。惊骇间,他无法思考,只凭着一念冲动,跃身而起,奔向唯一的方向。
“程柯!”
常甯急切呼唤,却哪里还拦得住他。她不能放着程柯不管,可也不愿得罪浮山,一时不知如何进退。
却是江叙走了过来,对她道:“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找他回来。”
常甯怔然望向他,说不出话。
江叙也没多言,飞身离开。
常甯低了头,看着那两具孩童的骨骸,又看了看旁边跌碎的药碗,不由地涌起一股意气来。她心一横,提劲凌空,追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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