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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里静静的,只有一间店铺还亮着灯,说是店铺,其实就是在玻璃上贴了字、在院墙上装了几个灯牌的带院民居,灯光把随意摆在巷口的碎玻璃照得通红,映出“迪福心理事务所”几个大字。
院里传来交谈声,一青年站在院子中间,嘴里叼了根没点着的烟,盯着手里的老照片看,半天才露出个笑:“行啊。”
他身材高挑,头发很长,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垂下的几缕碎发挂在耳朵后边儿,此刻站在昏暗的光线下,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坐在他对面的俩鬼头戴高帽,一个上头写着“一见生财”,另一个上头写着“天下太平”,他们的背后插着两面巨大的招魂幡,各自手中还拿着勾魂锁和哭丧棒。
黑无常坐在小马扎上一言不发,仿若入定。白无常顶着张笑脸积极沟通:“时大人,鬼门将开,恐人间有难,地府那边儿的意思,是要再给您配个副手。”
时谨礼笑得假,皮笑肉没笑,只瞅着他俩看,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逡巡,冷静又锋锐,还带了点儿审视的意味,看得两个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白无常忙摆手,想站起来,结果一个激动踩着了拖在地上的长裳,踉跄一下差点摔跤,“不是我俩,是个凡人,有只阴阳眼。”
时谨礼嗤笑:“怎么找个残废?”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呢,好歹还有一只。”黑无常劝道。
时谨礼又看了他俩一眼,端详的目光让俩鬼后背发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说行吧。
于是俩鬼朝时谨礼作揖告辞,黑无常走到门口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道:“还有一件事。”
正弯腰去收小马扎的时谨礼闻言抬头。
“不是什么大事。”白无常完成了任务,心里正高兴,开口的时候就没注意,原本他卷起来放在嘴里的长舌头倏地掉了出来,粉红红赤条条地挂在身体前边儿晃荡,怎么看怎么诡异。
黑无常低声呵斥了他一句:“谢必安!”
白无常立马把舌头卷好塞进嘴里:“马上就到中元,地府事杂,阳间之事我们鞭长莫及,还需您相助。”
时谨礼把两个小马扎叠好拎在手里,一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白无常正要开口,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猫叫,他循声望去,见小院角落里放着个生锈的破笼子,缝隙里还有两点幽幽绿光。他指着笼子问道:“这里面是?”
“哦,那个。”时谨礼随口道,“来的路上捡的。”
黑白无常看见笼子里那探了半个脑袋出来的黑猫,不约而同地哎呀了一声:“大人,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不久前,城隍来报,言红檀市内有猫鬼作祟,当时刚入鬼月,地府事务繁杂,我等想着阳间有鬼差,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昨夜本地城隍遣鬼差下到地府,请阎君协助。”
时谨礼露出一个职业假笑:“请阎君协助找我干什么?”
他表面看着好说话,但语气间总透着一种疏离之感。黑无常四下看了看,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大人,您也知道,阎君和上面那位……他们之间的关系总归不算太好。”
“阎君的意思,是能不惊动那位,就不惊动了。”
时谨礼一听就明白了,嗤笑道:“事真多。”
黑白无常赔笑道:“地府的事情是要麻烦一些的。”
过了有一会儿时谨礼才点头:“这件事我来解决,算是阎君欠我的人情。”
黑白无常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忙道:“是是是,一个,不,一个哪够,两个,啊不,十个!算我们欠您十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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