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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夹杂着几声痛哭,院内一时吵闹不堪。
徐长妼放下汤匙走到院中。
见她来,侍女们顿时噤声,风止移步近身,一脸无奈道:“姑娘允了秋娘来取凡桐,她抱了琴便走,多余物件一样不拿,我们追上秋娘时,正好瞧见她横抱着琴,手中压着琴弦,与一侍女推搡,秋娘不敌,那侍女一个大力,琴弦便割了她手掌,伤痕深可见骨,一路淌着血回来的……”
风止边说边指着一旁摆放在银杏树下、木桌上染血的凡桐。
琴身中央处裂了一道痕,血迹顺着痕缓缓往下流,一滴两滴,滴在地上,红艳艳的,在日光下格外耀眼夺目。
徐长妼移开目光,唇色浅淡,微吸口气问:“秋娘人呢?”
一侍女答:“秋娘约莫是痛昏过去了,燕喜姐姐扶她回了房。”
“哎呦,”李妈妈此时走过来,一脸嫌弃地抓起琴布盖住那滩血迹,气急道:“伤了就请府医来瞧,闹什么。还有这秽物,赶紧清理了去,又非是什么宝贝东西,还得端着来给姑娘瞧。安得什么心?啊?”
侍女们被李妈妈训得抬不起头,徐长妼眼下心头不适,也未搭起戏台子去唱红脸,招了风止转身便回房。
内屋窗棂前软榻上,徐长妼阖着眼斜斜倚着,风止端着汤盅进来,劝说:“姑娘再用些,李妈妈一晚上不错眼盯着火,熬来不易。”
徐长妼扬了一下手,声音轻飘,“你用罢,用完备身新衣,我养会儿神,晚些荣安堂该来人了。”
听她呼吸渐缓,风止只好端着汤盅轻手轻脚出去。
为防李妈妈发觉,她直接站在门边仰头把参汤喝尽,空盅碗照旧搁在正堂桌上。
日头开始西斜,霞彩铺了满室,室内空落,一应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胆瓶中插着竹枝,并两本经书,纸墨笔砚而已。②
妆台更空些,只一片镜子,妆奁中几根玉簪,胭脂水粉不见,简洁的不像个姑娘家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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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横移,暗香浮动。
室外响起秋娘稍显尖利的声音,她嚷着:“凭她是姑娘罢,享用些好东西,我再不济也是家生子,爹在国公爷院里担管事,娘在老夫人房中做个梳头嬷嬷,你们这样糟践我,可非拂了二位头主子的面子……”
嚷着嚷着声量越发大,已听不清旁的人劝说的话了,整个雁回院都充斥着秋娘嚷破了嗓子的气愤声。
“她是什么主子,商户女生的,国公爷厌弃,命又硬,仪态还不如玄武大街琼楼里的上菜娘子,凭她还想嫁给四皇子,莫不是异想天开……”
说着,她又开始嘤嘤哭,“我不过打量着娘亲腰间无物,要两分料子做香囊,便把我当妙手空儿抓,我还道姑娘在寺庙待了十几年,染就一副菩萨心肠,谁曾想也如毒妇一般,这样冤枉人。”
她一番话连珠带炮的,让李妈妈打断的余地都没有,说不得,唯有手扬起,想给秋娘一巴掌。
掌风还没落下,就听室内一道细弱的声音传来,“妈妈,放了她吧!让她走,吵得头好疼。”
透过窗棂,李妈妈看到一抹蜷成一团的瘦弱背影,细看还能发觉她在颤抖。
李妈妈心一紧,松开了秋娘,摇晃着身子进入室内。
她坐到那身影旁,搂着她,眼泪直流,哽咽着抚慰道:“姑娘,你可不能伤怀,错的不是你……”
那身影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空洞的眼,喃喃低语,“可,为何要罚我跪祠堂……我喜欢那布料,我想让秋娘还给我,那是我在寺庙没见过的,我想让妈妈给我做身漂亮衣裳,我想穿着好看些,祖母便不会说我小家子气了……她要做香囊,我可以给她,可是她全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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