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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蔷薇花败了,海棠又接着开,盛景接着盛景,也就少了许多花落的衰败凄凉感。
下午小姨小姨夫一走,方言一个人忙了半天,手上的活没断过,扫完了院子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一遍,累得满头大汗,姥姥让他歇会儿,他说不累,光餐桌就擦了好几遍,地板锃亮。
桑奕明晚上才露面,一身讲究的西装,连衬衫跟纽扣都精挑细选精心搭配,手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另一只手拎着蛋糕盒跟礼物盒。
方言没拿正眼看桑奕明,还拿着湿抹布在擦阳台,擦完又去浇花。
桑奕明把礼物递过去:“生日快乐,几个月前我找人定制的,前天才到,你看看喜不喜欢。”
方言没接,姥姥看他们俩僵着,桑奕明手里又是花又是蛋糕又是礼物,过去接了桑奕明手里的东西。
桑奕明伸胳膊的时候露出一截手腕,姥姥看见桑奕明左手手腕上贴着很大的创可贴,哎呦一声,问他怎么弄的,是不是受伤了。
桑奕明把衬衫袖子往下拽了拽,遮住创可贴说:“不小心划的。”
“言言啊,”姥姥叫方言,“花不用浇了,再浇就要淹死了,你去洗洗手。”
方言放下水壶去了洗手间,桑奕明紧跟在他身后。
“你不开心。”桑奕明说,这是个陈述句。
方言睫毛垂着,耳朵里都是哗哗的水流声,一根一根手指洗得很认真。
桑奕明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言言,为什么不开心?”
方言洗完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头也没抬就说:“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去了趟外地。”
方言擦干手:“去做什么?”
桑奕明挽了挽袖子,也过去洗手,没说去做什么。
“你手腕怎么弄的?”方言又问。
桑奕明:“被花盆碎片划开的。”
“家里的花瓶?”
“不是。”
“办公室里的花瓶?”
“不是。”
桑奕明听出方言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也没再瞒着:“我跟着方凛他们一起走的,但没跟他们同行,我去了那家理发店。”
“然后呢?”
“那家理发店被砸得稀巴烂,我去的时候门是坏的,一推就开我就自己进去了,里面很黑,微型摄像头发着光我就发现了,摄像头藏在花盆里,那个老头睡在里面的杂物间,后来我们起了争执,手腕就被花瓶碎片划伤了。”
更多的细节桑奕明没说,桑奕明强迫老头拿出这些年所有的内存卡,那里面一共有五个孩子独自在店里剪头发的时候被那个瘸腿老头摸过,桑奕明把有方言的那张内存卡烧了,其他的交给了警察。
他手腕上的伤口就是在夺摄像头的时候被碎片划伤的,伤口不算深,但有些长,所以看着有些吓人,几天过去,不疼但是痒。
昨晚他又被叫到派出所录了一次笔录,没赶上回来的飞机,在酒店睡觉时迷迷糊糊在伤口上胡乱抓了几下,刚好一点的伤口又裂了,他早上去药房买了个创可贴,现在创可贴被水泡开了条缝,更痒了。
方言靠着身后的墙壁,看着镜子里低头洗手的桑奕明。
“我就是那时候不愿意去理发店的,小时候心里有了阴影,长大了就习惯在家里剪了。”
“以后我给你剪,给你剪一辈子。”
桑奕明说一辈子的时候,声音很平静,并没有着重腔调或者某个字眼,也没有看着方言,手上还在撕手腕上沾了水的创可贴,就那么淡淡地说出口,不像承诺也不是誓言,好像一辈子这种事就是这么自然一样。
“我们能不能一辈子,还不一定。”方言也只是淡淡陈述事实。
桑奕明把创可贴扔进垃圾桶,转身时口袋里掉出张花花绿绿的卡片,方言弯腰捡起来,瞄了一眼上面花里胡哨的设计,上面印着一个头发梳得锃亮发着光的男模特头,看名称,是某某造型师的名片,后面还挂着一堆看不懂但好像很牛逼的头衔。
“这是什么?”
桑奕明扭头看了一眼说:“一个造型师的名片,听说很厉害,我报了个班。”
方言大概想到了,他想笑,但是忍住了:“什么班?”
桑奕明:“美发班。”
方言看着那张名片,实在组织不出来语言,只问了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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