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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璞每月实领月奉八千六百钱,远远不够买这么多次药,而他领着仓部郎中的职,近水楼台,暗中倒卖些官仓米粮贴补药钱,似乎便是最直接的手段。
但……
他在心中默算了一笔账,即使何璞近月来频繁买入二十贯一瓶的药,花费也远远不及八万贯。
这么大的缺口,难道都是没来得及记账的后十日填补的?
可那个时候,何璞已经因为贪墨案入狱,自尽了。
如今再想起先前御史台清点何璞的家产,可以说何璞是一贫如洗,全家只靠俸禄维持生计。
也因此,消息流到外面,百姓们不知全貌,却仍称何璞一声“清官”,也就更不相信,这样一个“清官”,竟会贪污朝廷下发的赈灾粮。
正想着,门声忽地一响,尹唯去而复返,急匆匆带来两个消息:
“侯爷,何玉死在乌衣巷了;还有,大通坊何府失火、永阳坊何玉家失火,两处火势蔓延过快,全都烧了临近一条街。”
……
消息蔓延的速度很快,何府、何玉家同时着起的这两场无名大火,让何璞兄弟“鬼魂伸冤”的说法愈演愈烈。
屈靖扬紧急带领衙役清理火灾现场,安顿受牵连的百姓,京中一时间怨声与谣言并起。
苏露青从两处地方查看回来,紧接着又被召进宫内。
元俭自那日上朝突发头疾,这两日一直精神不济,朝堂事宜全是皇后孟殊在处理。
孟殊简单问过苏露青失火原由,叹息一声,着人交代屈靖扬,好生安抚百姓。
之后便问起她勘破“天星谶”的进展,意有所指,“乌衣巷不比三司,稍有不慎就会被放大错处,鲁忠老了,不愿管事,你更要多多留心。”
苏露青点头称是。
殿外吹来一阵风,再过几日便是立冬,风里的寒意越来越重。
苏露青注意到龙案上堆着高高的几摞奏疏,来时听闻皇后一整日都坐在这里批阅奏疏,如今看她面上神情,却丝毫不见倦怠,一双眼里仍闪着敏锐的光。
心中跟着升起一抹敬意。
天星谶谣言虽指向皇帝,但依照如今皇后主理朝政的情形,说成指桑骂槐也不为过。
这样想着,心中一动,或许这桩谣言的幕后之人,便是想借此为由,对帝后发难。
如此一来,寻找账簿的下落,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更是刻不容缓。
这时孟殊手里的奏疏被风吹动一角,她转而搁下奏疏,拿镇纸压着,随口感叹一声,“起风了,康国使臣也该进京了。”
“说来也是有趣,”孟殊忽地又提起一句闲语,“陛下这几日闲来掐算,发觉朝中不少俊才都未娶亲,便琢磨着,选个好日子,指一桩亲事。”
目光随着尾音儿一道落向苏露青。
苏露青假意领会不到皇后的意思,不急不缓磨着墨,口中说道,“想来无论是谁,能得陛下赐婚,都是三生有幸。”
孟殊没听到预想中的回答,但也不觉什么,另换了一份奏疏批着,“听他们说,你一直都宿在乌衣巷里?”
“回殿下,下官的家本就在宫中,如今又得殿下信任,到乌衣巷做事,自是加倍感念殿下栽培,下官愿以毕生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
“好了,不过是随口一问,哪来什么毕生不毕生的,”孟殊缓和了语气,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再磨墨了,“你早已脱离掖庭,如今又有官身,总要有一处自己的府邸才是,这样吧,府邸的事,我同陛下商量着选。”
苏露青连忙行礼道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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