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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座庙门上没有匾额啊?”她第九遍回答他,抬头看那已经摇摇欲坠的破旧小匾,皱了皱眉,“你不会是说这匾子的后头也藏着那种竹筒子吧?”
这几天来,他领着她在扬州城里里里外外地寻找着山门上有牌匾的寺庙,不管庙大庙小,只要看到寺庙的山门上有牌匾、便要她说出牌匾的大小以及离地面的距离,而后瞅一个四下无人的时机,他便试着一纵而起,将那牌匾摸索上—两回,像变戏法似的也不知从哪里抓出一个约莫茶碗粗细的竹筒子来。竹筒有的干黄斑驳,似是已有些年头,有的却是翠绿依然,似乎才从竹枝上截下来的一般,所有竹筒两端俱用石蜡密密封起。她好奇地摸过,很是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但至于装着什么,却是不知道,问他,他更是不肯说,最多笑着摸摸她的头,告诉她等再过几天她就明白啦。然后回到暂居的客栈,将竹筒子藏到屋子的横梁上。
这次也是如此,试探着纵起几次,手在牌匾上摸索了几次,再下地来,云遥手里果然又多了一只与前几次差不多的竹筒,筒上布满灰尘,外皮斑驳,似是好久已经没被人动过。
“啊,真的有啊!”好奇地接过竹筒子,连翘用手掂一掂,发觉与其他几只一样很有分量,再摇了摇。筒里却无一丝的声响传出。
“好啦,别摇了。”云遥笑着摇头,伸手将竹筒子重新拿回自己手中来,摸了摸两端密封得甚是严实的石蜡,便揣到了胸前的兜里,再将染着灰尘的手拍了拍。而后扬眉,“咱们走吧。”
“还要去找寺庙吗?”她好奇得要命,偏偏却遇到这么一个嘴巴像是缝起来了的人,无论她如何地问,他就是不说,她索性也就不问了,心里则打定了主意。等今晚他睡着了,她便爬到屋顶的横梁上去,看一看竹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又打什么坏主意呢,丫头?”她的不言不语让云遥忍不住又笑,握住她手,他转身往山下走。
“云遥,你的眼睛其实已经好了,是不是?”她望他半眯着的眼一会儿,突然道。
“如果我的眼好了,我就不必花这么大力气走到这里来啦。”他摸摸她的头,随口问:“你的眼呢,是不是又瞪成大大的了?”
“我?哦,你放心!我记得呢,现在没有别人在,我的眼瞪大一点也没关系的,等一下我看到有人来了,我立刻将眼眯起来,眯成细细的缝任谁也瞧不到。”原先在塞北时,天气寒冷,她头上罩着皮帽布巾,将自己的双眼牢牢隐藏,旁人并不起疑。但如今他们已处身在这花儿遍地的江南,再罩上帽子布巾是会引人注目的,于是她便学他一般。在人前将一双眼眯成细细的缝,再加上故意垂挂眼前的刘海,一双眸子便不会轻易被人关注了。
“好孩子。”他笑着赞许地再摸摸她圆圆的大头,举步下山。
“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呢。”她抓下他的手,“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许再摸我的头。”
“你问我什么了?”他漫不经心似的笑了笑,手却故意地又摸上连翘在头顶束成马尾的半长头发,存心惹她发火。“连翘,我即便看不到你,可我也知你现在的模样啊——”’
“是吗?”
“你现在的模样啊,一定一定像个小孩子。”有着圆圆的大头,再加上高束头顶的头发以及普通样式的衣服——男孩子的衣服呢,是他帮着选的。
“嘻,难道你的年纪就大了?”当初几乎被他老成稳实的样子给骗了,以为他与爹爹年纪差不多呢,可问过他,才知道他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与她差不了多少呢。伸手扯扯自己身上的半长青布夹袄,再扯扯他身上雪白的长袍,连翘更开心了,“云遥,那天客栈的小二偷偷问我呢,他问我和你是不是兄弟啊?”
“哦,那你怎样答的?”云遥也颇觉有趣地笑着问。
“我就反问他,我和你长相一点也不相似,他哪里看出我和你是兄弟的?”
“那他又是如何回你的呢?”
“他就很吃惊地看着我,说如果你们不是兄弟,两双眼睛怎么会那么相似!”说到这里,连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原本不相信他的话的,以为他是在哄我开心。可是回到屋子里,我就偷偷地去照镜子,一看才知道,原来我的眼眯眯的,而你的眼在人前也是眯得紧紧的——我们两双眯眯着的眼,看去果然很像兄弟呢!”
“你这个小调皮鬼!”他笑着却又故意板起脸。伸手就要再摸她的头发。连翘笑着叫了一声拨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转身低着头便顺着山道往山下跑,任着云遥寻着声息追赶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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