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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眼眸漆黑幽深,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一般,会将人吸附进去。
“好啊,要试试。”
桑沃不自然地侧过头,将视线从眼前这张俊美的脸庞移开,抽回手腕站起了身,仔细观察了一下手上的袖箭。
这精致小巧的武器长不足七寸,箭筒里仅能容纳一支细箭,箭身上方是一个被拨上去的扣发装置。
“是拨这里发射吗?”桑沃将袖箭对准院落前方的一根木头,歪过头看着陆骞,疑惑道。
“对”,陆骞伸出手,将桑沃的手腕往上抬了抬,调整她的方向,“拨动此处蝴蝶片,可发射至十米开外。”
桑沃轻轻扣动蝴蝶片,袖箭内一支细箭破空而出,直直地射进了木头的正中心,木头瞬间向后倒地。
“真厉害”,桑沃走过去那起木头细细端详,只见上面居然还有隐隐的裂痕,不禁惊叹道,“此物杀伤力不小。”
陆骞抱臂而立,眼角含着一丝浅笑,“你喜欢就好,此物是做来给你防身的,但是一次只能射出一发,需在生死危机关头使用。”
桑沃惊喜地望着绑在手腕上不起眼的袖箭,第一次对陆骞的身世有了好奇,此人文武双全,又会制作机关暗器,绝非寻常世家子弟。
“你,是因何流放?”这是桑沃第一次问及陆骞的过往。
陆骞定定地望着她,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散去,转化为冰冷刺骨的寒意,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冷了起来。
多日的朝夕相处,让他对眼前的女子放下了戒心,多了几分欣赏,也开始想办法守护她的安全,但是,身世过往就像是钉在他心中的一根钢钉,让他日日夜夜梦魇缠身,被扎的血肉模糊。
家族被灭,满门被抄,父亲被腰斩,阿姊被赐白绫,自己被流放千里之外,那些噩梦里反复播放的画面,如今开始一帧帧在他脑海中闪现。
陆骞眼神中染上了一抹阴鸷,他一字一句道,“与你有何干系?”
桑沃第一次见他这般神情,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暗道,真是好奇心害死猫,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
应该是不小心戳到了他心底的痛处。
桑沃抿抿唇,咽了一下口水,干巴巴道,“我随口一问,并无恶意,你莫要介怀。”
少年纤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垂下眼眸,遮住眼中剧烈翻滚的情绪,低声说,“是我失态了。”
“你不是要盖房子吗,我出去寻些稻草回来。”
话罢,陆骞转过身,向着院落门口走去,在黑夜中留下一个颀长清瘦的背影。
明明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的肩上仿佛背着一座沉重的大山。
桑沃望着陆骞在黑暗中一点点消失的身影,终是没跟上去,她摇了摇头,收好手中的袖箭,回到了屋内。
~
午歇后的院落里。
柳宛凝刚给阿黄喂了点糠米,回过头,就看到桑沃正杵着个手,双眉紧蹙,对着画在石板上的设计图发愁。
“阿沃,你这是怎么了”,柳宛凝用帕子擦了擦手,侧过头观察桑沃的表情,“可是为何事烦心?”
桑沃叹了口气,“阿嫂,你看天气越来越潮,被褥总是晾不干,我担心,雨季要来了。”
“我想着把如今的茅草房加固下,再起一处新房和灶房,如今想法有了,图也画出来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盖这房子,要什么材料,请什么人,花多少钱,是一点头绪都摸不着。”
前世桑沃学过不少吃食做法和农学技术,唯独没学过盖房子,更别说古代这种原始的房屋,这下可有些犯了难。
柳宛凝正准备说话,就看到院子门口有几个人边说话边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田秀香和一位妇人,后面跟着两个男人。
“田妹子,早上活都干完了,你不是说下午回家陪小音吗”,柳宛凝往后瞧了瞧,跟田秀香旁边的妇人打招呼,“吴婶,你怎么也来了?”
这正是柳宛凝之前在河边洗衣时,用吃食换过布巾的吴婶。
田秀香几步走过去,像个主人家一样,搬了几张石凳过来,擦干净,笑着招呼道:“吴婶,吴叔,大牛,你们先坐这儿歇会儿,我去跟桑妹子和柳妹子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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